等折腾完後,天已近破晓,军中又传急报,怒清没有等来林慎苏醒,便急匆匆地离开了明州府署。
正是这时,有一道影子跃下房梁,走进了这间空无一人的暖阁。
“少司马,少司马?”这人叫道。
林慎紧喘了几口气,从昏沉中睁开了眼睛,他的脑袋被伤牵连,此时疼得厉害,就连走到面前的人都有些难以看清。
“少司马等着,我这就帮您醒醒神儿。”来者压低了声音,他从怀中翻出一罐奇香,在屋中稍稍一晃,少顷过後,就见林慎的眼神逐渐清明了起来。
“少司马。”这人立刻後退一步,拱手道,“在下‘信天翁’中‘黑鸦’,得幸与少司马相识。”
林慎缓了半晌,终于听清了这人的话,他按住眼睛上的伤,皱眉问道:“‘信天翁’?”
这人咧嘴一笑:“少司马是秋门的人,难道没听说过‘信天翁’吗?”
林慎喃喃道:“长信于千里之外,结网于庙堂之中,你们是太老师养的探子。”
“正是正是,”这人再次自我介绍道,“小人本名王鸦,入了‘信天翁’後,梅二爷给小人取了个诨名,唤作‘黑鸦’,少司马也可这样称呼我。”
林慎这才反应过来,他忙坐起身问道:“黑鸦,你说的梅二爷可是我世兄?”
“自然是梅老先生的二公子梅鹤雪。”黑鸦一笑,“朝廷虽然南迁,但‘信天翁’可没有南迁,天南海北,到处都是我们的眼睛。那些鞑虏蛮子在明处,‘信天翁’在暗处,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林慎听到这话,不由问道:“黑鸦,可是世兄派你来救我离开的?”
问完,他又觉不妥,于是继续道:“城中官兵百姓这麽多人,李将军殉国,我早已无心茍活,若是世兄让你来救我,我怕是……”
“少司马此言差矣!”黑鸦觑了一眼窗外,眼中闪出几道精光,“我并不是梅二爷派来的,而是陛下派来的。”
“陛下!”林慎大吃一惊。
黑鸦低头掏出了一张手谕,上面的字迹当真属于永昌皇帝,只听黑鸦低声道:“少司马,我是来为陛下寻找太子的。”
林慎呼吸一紧,不说话了。
祝榕,永昌皇帝祝斓的长子,现年不过九岁。
今年正月祝斓出逃时仓皇,没能带上自己的满宫妻儿,以致次子丶幼子死于乱军,皇後上吊自杀,妃妾委身异族。
除了祝榕。
林慎记得,自己行至北俞时,就听说了祝榕的行踪,有个从太宁城里逃出来的老太监讲,祝榕被奶娘抱着藏在了京中一家富户的後院里,後来趁乱跟着流民往南去了江东。
永昌皇帝之前往明州来,也是为了寻找他那失踪许久的儿子。
黑鸦道:“少司马,如今南廷快乱成一锅粥了,靛南那边的几个宗亲已经把立储的事情逼到皇帝陛下的脸面前了。尤其是赵王,仗着自己祖上和武宗关系亲近,屡屡逼宫。陛下别无他法,只能听从高相的安排,先秘密将赵王定为储君。结果现在消息传去了信州,魏王那一脉又闹了起来,还说当初天极皇帝处决姜王叛党的时候,他们出了大力,得立他们为储才行……”
林慎听得心烦意乱,他不得已打断了黑鸦:“眼下国将不国,再挣这些有何用处?先把跖部赶出中原才是要紧的。”
“所以,明州这边一有太子的消息,陛下就把我派来了。”黑鸦立刻接道,“少司马,我有线报称,太子如今就在明州城附近!”
“就在明州附近?”林慎脸色微变。
“就在明州,少司马您……”
这话话还没说完,院内忽地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楼下有人开口问道:“今夜可有异常?”
林慎听出,是怒清回来了。
黑鸦当即闭上嘴,身一闪,消失在了暖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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