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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梦魇（第1页）

第36章梦魇

城外平地起了大风，风将粗粝的雪沙卷起，劈头盖脸地砸向即将出征的大军。

十九王福善骑着一匹快马出城，追上了怒清的队伍。

他叫道：“十八哥，稍稍留步！”

怒清一勒马，转身皱起了眉：“出什麽事了？”

福善气喘吁吁，他叫道：“十八哥，内廷急讯，说巴铎王羞愧难当，在樟阴局中自杀了！”

“什麽？”怒清眼一眯，“搏儿金自杀了？”

“死没死成不知道，但太後称，这一战，不论如何，都得留巴铎·合喜一条命。”福善的脸色有些难看。

留合喜一条命做什麽？日後继承巴铎家的勋爵之位吗？

怒清面有愠色，他质问道：“太後这是什麽意思？”

福善咬了咬牙，也气不过：“太後是怜悯巴铎部，也怜悯搏儿金，但她又说，如今已走到这步田地，封禁关外一事迟疑不得了，为避免引发更大的叛乱，还请摄政王不要顾及松珠儿旧部的颜面，早日定夺。”

怒清沉着脸，没说话。

北牧铁骑已在他的带领下徐徐起行，长队蜿蜒万里，从北都一路驶向了遥远的二宁卫。

怒清高踞马背上，望着远去的骑兵，心下不由怀疑。

——难道这一切，真是搏儿金的自导自演吗？

福善看出了怒清眼中的犹豫，他不由问道：“十八哥，巴铎部叛乱，京中都说是八大额真为了封禁关外，故意将秘奏泄露了出去，可小弟来往勋爵之间，却又听到了一些不同的声音。”

“说。”怒清命令道。

福善压低了声音，谨慎回答：“有人声称，巴铎部是想用这样的法子，里应外合，引诱十八哥你亲率骑兵出征，他们在关外已挖好了陷阱，就等您上鈎。一旦您遭遇不测，被软禁在京中的巴铎·搏儿金将立刻恢复亲王之位，并得到太後和祝升旧臣们的扶持，接过摄政大权。可巴铎部与巴铎王积怨已久，此等流言，信者不多。”

怒清听完，没做言语。

福善又说：“这些流言并不可全信，但也不可完全不信，小弟觉得……就算始作俑者不是搏儿金，搏儿金如今也在顺势而为。”

怒清嘴唇微动，吐出了一句话：“我知道始作俑者是谁。”

“十八哥？”福善一诧。

怒清一拽马缰，准备跟上队伍了，他对福善道：“守好冬络亲王府，尤其看好林慎，在我回京之前，不许他踏出王府半步，也不许他与任何外人接触。”

福善眼皮一跳，就想追问，但怒清已纵马向前好几步，离他远去了。被留守京师的十九王重重一叹气，不得已调转马头，回城了。

郊外的风连吹几日，终于吹进了北都城，街上的布幌子和房檐下的铁马铜铃被撞得叮当作响。王府内，还不等小厮们擡来压顶的石砖，这风就掀翻了後院马厩的顶篷。

轰隆——

林慎被那一声巨响吓得从昏沉中惊醒，他猛地坐起身，问道：“王爷回来了吗？”

王纯正守在一旁，拿湿毛巾去沾林慎额头上的虚汗，他也吓了一跳，回答：“王爷刚刚出征五天，眼下恐怕刚走到二宁卫呢。”

林慎心跳如雷，他按了按胸口，讷讷道：“刚走到二宁卫……”

王纯见林慎脸色不对，急忙起身让过太医。

林慎却猛地往後一躲，他戒备道：“你要做什麽？”

王纯急忙安抚：“林部堂，这是十八爷留下照看您的大夫。”

这时，林慎方才从刚刚那暗无天日的梦中醒来，他怔坐半晌，缓过了这口气：“抱歉。”

怒清已经离开了，在寒冷的隆冬时节，他带着数以万计的北牧铁骑，闯进了雪沫弥漫的塞北。

而就在怒清离开後的第二天，一直跟在林慎身边的小狼崽“青梨”忽然跑出了王府，王纯带着小厮们在城里城外找了整整一天，也没能找到青梨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