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弥漫着潮湿与血腥交织的气息,仿佛连呼吸都带着刀锋的寒意。
七名“崇礼会”脑跪于堂下,镣铐加身,却仍昂挺胸,目露讥诮。
他们本以为不过是些例行问话,至多受些皮肉之苦,谁料一进密室,便见龙案设于正中,明黄帷帘半垂——天子亲审!
赵构端坐高位,青衫未换,眉宇间却已褪去伪装的儒雅,露出帝王独有的冷峻威压。
他不怒而威,不刑而惧,只轻轻抬手,命人将一方红绸铺于案上。
然后,他取出那半块玉佩。
血痕斑驳,裂纹如蛛网,正是当年张元礼临终所执之物——抗金老将、忠烈祠祭之人,尸骨早已被掘空焚毁,仅余此信物藏于宫中秘匣。
会之一原是市舶司前吏员,此刻一眼认出,浑身剧震,脱口而出:“张将军……真的没留下遗骨?”
满堂死寂。
赵构眸光微动,声音低沉却如雷贯耳:“你们盗掘忠臣坟茔,取其枯骨炼制‘忠魂幡’,以邪术聚怨气、煽民情;更假借忠烈之名,在暗室绘相父病容,妄图以哀兵之势逼宫夺权……还敢问‘遗骨’?”
他缓缓站起,一步踏出阶前,目光如刃扫过众人:“张元礼一生为国,死后不得安息,竟成尔等谋逆工具。你们配谈忠?配论礼?”
那会脸色惨白,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他本以为此事隐秘至极,连李彦宗都亲赴海岛主持净火仪式,怎料官家不仅知晓,竟连“忠魂幡”的邪名都说得一字不差!
心理防线轰然崩塌。
“是……是李大人吩咐的!”他猛然叩,声音颤抖,“他说……只有让天下人觉得朝廷失德、忠臣蒙冤,才能唤醒士林良知,重建礼治秩序!冬至之夜,将在蓬莱外岛举行‘礼归大典’,遥祭天地,宣告圣君失德、礼臣代治……届时百官联名上表,拥立摄政……”
“李彦宗?”赵构冷笑,“那个两年前在采石矶战死、朕亲自追封谥号的‘忠烈侯’?原来他还活着。”
他转身踱步,指尖轻敲龙案,心中已然清明:这场以“复礼”为名的阴谋,从头到尾都是场精心编排的政治戏码。
他们要用道德绑架皇权,用舆论取代法统,最终架空赵宋江山,建立文官共治的“新朝”。
可笑的是,他们选错了时机——也选错了君王。
【诏书逆行】
当夜,风雨未歇。
赵构于密室亲笔疾书,朱批一道密诏,交予王希孟:“即刻返京,不得延误。面呈相父赵鼎,启动‘清君侧’预案——凡六部之中涉联署者,一律软禁待查;太学停课三日,禁军轮防提前两日交接。”
王希孟双手捧诏,神情肃然:“官家孤身在外,若遭不测……”
“朕若不入虎穴,”赵构打断他,唇角扬起一抹近乎狂妄的笑,“何以擒虎?”
他随即传令八百里加急军符,命韩世忠之子韩彦直率水师封锁泉州海域,凡无通关文牒之船,一律扣押;渔船不得离岸,商舶不得启航,违者以通敌论处。
安排妥当,他褪去龙袍,换上粗布道袍,束戴冠,俨然一介云游方士。
临行前,他对林九娘低语:“朕要去见见那位‘活着的死人’。这一次,不是为了抓他……是为了告诉所有蠢动之人——这江山,我说了算。”
林九娘单膝跪地,黑衣猎猎:“臣,恭候圣驾凯旋。”
货船悄然离岸,隐入雨幕江流。
赵构立于船尾,回望泉州城灯火渐远,眼神幽深如渊。
就在此时——
远处山巅,一座废弃烽燧突然腾起一道绿焰,幽幽燃烧,久久不熄,仿佛某种古老信号,穿透风雨,直刺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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