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舍不得
扫帚从手里脱开,“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焉瑾尘只觉得眼前猛地一白,紧接着天旋地转,耳边百姓的窃窃私语像隔着层水,嗡嗡地听不真切。
他想站稳,双腿却软得像棉花,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
倒下的瞬间,他看见满地的凤凰花瓣,被日头晒得蔫了,却依旧红得扎眼。
那红色漫上来,像潮水,像血,糊住了他的视线。
是被晒晕的吗?
还是因为没吃饭,因为那没养好的内伤?
周围的惊呼炸开时,他已经听不见了。
只觉得落在地上的那一刻,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疼,反而有种奇异的解脱感。
那些刺眼的红,终于被无边的黑吞没了。
阿古拉刚要上前,眼角余光就瞥见一道黑影如箭般掠出。
乌苏木几乎是凭着本能使了轻功,眨眼间就落在焉瑾尘身边,弯腰将人打横抱起。
焉瑾尘的身子烫得惊人,头歪在他肩上,嘴唇干裂泛白,连呼吸都带着气若游丝的虚弱。
乌苏木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方才强撑的冷硬瞬间崩塌,抱着人的手臂都在微微发颤,大步往城主府冲时,带起的风里都裹着急切。
喉间却忍不住溢出低哑的自语:“你怎么敢就这么倒下……焉瑾尘你真没用,扫个街也干不好……”
百姓们看得真切,刚才还悄声议论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我就说吧!”一个大婶拍着腿笑,“台吉哪是真罚城主,这才多大会儿就忍不住了!”
“可不是嘛,刚才在城楼上瞅着,那眼神儿啊,恨不得替城主受这份罪。”
“之前还装得那么凶,这下露馅了吧?”
议论声里带着几分了然的笑意,看着乌苏木抱着人匆匆离去的背影,谁都瞧得明白——这位叱诧风云的人物,心里早就把那人疼到了骨子里。
阿古拉跟在后面,看着乌苏木几乎是踉跄着冲进府门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
这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戏码,终究还是主子先绷不住了。
焉瑾尘睁开眼时,满也速正拿着银针在他手腕上扎。
他动了动脚踝,铁链“哗啦”一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我怎么回来的?”他声音还有些沙哑,目光落在脚镣上,眼底没什么情绪。
满也速捻起一根银针扎下去,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还能怎么回来的?总不能是你自己爬回来的。”
焉瑾尘沉默了。
不用多说,他也知道是乌苏木。
那个口口声声说再不给一丝温柔的男人,那个把他扔在烈日下受磋磨的男人,终究还是没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