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烛火略过一堆土堆,与周围废弃多年的样子不同,土是新翻的。
郑知黎上前扒拉两下,半截未烧尽的密函碎片被他从土下的灰烬中捡起。
残存的“鄞”“漕运”字样让衆人倒吸凉气——鄞王封地正在漕运枢纽。
“原来如此。”郑晏章裹着大氅咳嗽,“索娄门生基本把控礼部,鄞王掌握漕运之便,用官船把试题夹带出京,陆师在礼部受排挤,他与郑府关系匪浅,借此机会,刚好除了陆师,僞装成畏罪自杀,好!真是好计谋。”
梁以桉把碎纸仔细收好,交给亲信保管。
一行人正准备离开,门口忽然传来打斗声。
衆人冲出院门,只见郑府暗卫正与几个黑衣人缠斗,其中一人袖口翻飞,赫然露出一个刺青。
蔺誉看着十分眼熟。
“留活口!”梁以桉厉喝,却见黑衣人口吐鲜血。
观棋急忙掰开死者牙关:“殿下,他们已经服毒自尽了。”
晚上这批黑衣人和下午在陆师那碰见的明显不是一批人。
陆师那里的像是收人钱财,但不替人卖命,这一批显然是死士。
第二日,梁以桉在书房呆了一天,仔仔细细把证据整理一遍。
潜伏在废弃官窑的亲信逮住了一个窑工,怀中藏着一个小小的木匣。
不用上刑,那窑工就全招了。
第三日,天微微亮。
太子亲卫押着瑟瑟发抖的窑工在御书房外等候,梁以桉将搜集到的证据呈给圣上。
窑工怀中那木匣匣底刻着鄞王私印。
梁晋将茶盏砸个粉碎。
飞起的碎片擦过索娄的脖颈,划出血痕。
礼部学政司左侍郎跪在地上,不敢为自己辩解一句。
“圣上明鉴!”索娄扑跪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地上,“臣教导无方,竟让鄞王买通左侍郎做出此等错事。”
他颤抖着捧出一份名单:“臣愿戴罪立功,恳请圣上准许。”
郑恒盯着那份名单。
忽然想起,那是多少年前,索娄好像也是这样,在军粮贪墨案中推出替罪羊,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保住了自己的仕途。
暴雨将至。
鄞王府被玄甲军围的像个铁桶,鄞王被打入诏狱,梁以桉把鄞王府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出其他蛛丝马迹。
但是找到了一件龙袍。
三日後。
早朝。
索娄当庭谢罪,痛哭流涕说自己教导无方,圣上见此也不好再说什麽,毕竟没有证据证明索娄与此次科举舞弊案有直接联系。
索娄的不查之罪定下,降了一级官,罚了半年俸禄,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圣旨昭告天下,惩治了七名参与舞弊的考生和官员,鄞王被贬为庶人。
七名考生被捆成粽子扔到西市,联同涉事官员,刽子手的刀都卷刃了。
虽说春为赏,秋为罚,但他们也算是例外了。
郑晏章身上的污名被洗清,认真准备即将到来的殿试。
三日後。
索娄不知道抽了什麽风,非要登郑府拜访。
郑恒大手一挥:“不见,我们之间早就无话可说。”
索娄却不顾门房的阻拦,一个箭步上前握住郑恒的手。
涕泪四流:“德忠兄,当年你我……”
话没说完,就被一阵咳嗽声打断。
洁白的帕子上带着点点血迹,郑青云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郑恒甩开索娄的手,快速奔向郑青云,索娄呆愣在原地。
他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
惊雷劈开乌云。
照亮了他衣着上的紫色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