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落幕的月光
顾斯煜走的那天,是个满月夜。他躺在厉以沫怀里,手里攥着那枚火焰项链,呼吸渐渐微弱时,轻声说:“以沫,看月亮……像我们第一次约会那天。”
厉以沫擡头,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脸上,温柔得像层薄纱。她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像无数个睡前那样:“嗯,很美。”
他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月光,然後慢慢闭上了眼睛。床头柜上,那本“时光相册”翻开着,最後一页是他们去年拍的合照,两个老人依偎在海棠树下,笑得像个孩子。
葬礼那天,来了很多人。黎思忆坐着轮椅,手里捧着一束栀子花,花瓣上还沾着露水;顾念安扶着念初,两个孩子牵着彼此的手,身後跟着一群基金会的孩子,个个举着自己做的布偶小熊;老陈的儿子也来了,带来了那块褪色的红布,说要和顾斯煜葬在一起。
厉以沫穿着素色旗袍,胸前别着那枚火焰项链,站在墓碑前,轻声说:“斯煜,你看,大家都来看你了。”风拂过她的白发,像他生前常做的那样。
那天晚上,厉以沫坐在海棠树下,翻着顾斯煜的随笔本。最後一页是他走前写的,字迹已经很轻:“以沫,下辈子还在海棠树下等你,带着你最爱的栀子花香。”
她笑着在旁边添了一句:“好,我带着布偶来找你。”
黎思忆来陪她住了一阵子,两个老人坐在藤椅上,看着孩子们在院子里玩耍。知愿的小女儿正教弟弟绣布偶,针脚歪歪扭扭,却学得格外认真。
“你看,”黎思忆指着孩子们,“他们都记得呢。”
厉以沫点头。顾斯煜走後,顾念安把顾氏集团交给了职业经理人,自己带着家人投身基金会;知安开了家手工坊,教孩子们做布偶,每个布偶的耳朵上都绣着“愿”和“安”;连最小的曾孙,都会指着月亮说:“太爷爷在上面看着我们呢。”
深秋时,厉以沫的身体渐渐弱了。她总爱坐在窗边,看着院子里的海棠树,手里摩挲着那只旧布偶。知愿的小女儿趴在她膝头,听她讲过去的故事——讲那场火,讲错位的身份,讲她和顾斯煜绕了多少弯才走到一起。
“太奶奶,你们为什麽能在一起呀?”小姑娘仰着小脸问。
厉以沫指着窗外的月亮:“因为爱就像这月亮,不管被乌云挡住多少次,总会出来的。”
她走的那天,也是个满月夜,和顾斯煜走时一模一样。手里攥着那只旧布偶,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仿佛只是睡着了。
葬礼後,孩子们把她和顾斯煜合葬在一起,墓碑上刻着一行字:“他们的故事,在月光里永不落幕。”
很多年後,知愿的小女儿成了一名作家,写了本叫《双生花》的书,讲的是两个女孩在命运里纠缠又和解的故事。书的最後一页,印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厉以沫和黎思忆站在海棠树下,身後是笑着看她们的顾斯煜,远处的老陈正给孩子们分海棠糕。
书出版那天,她带着孩子们去了海棠树下,摆上两块海棠糕,一只旧布偶,还有那只永远唱着《小星星》的音乐盒。
风吹过树梢,落了一地花瓣,像谁在轻声说:“你看,我们一直都在。”
月光洒在每个人的脸上,温柔而明亮,像一场永不醒来的美梦,也像一个未完待续的约定——关于爱,关于原谅,关于在时光里生生不息的温暖。
这,就是他们的结局,也是所有相信爱的人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