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不了那麽多,为什麽还要拼命生。”
薛生若有所思地看看他,面上不复平时言笑宴宴的模样,眼神有一瞬间的冷漠划过。
送走馀玖後,他一边无机质地思考,一边往回走。
今晚爹没有回来,又要挨打了。
但这未尝不是个好事,馀玖作为弃儿应该有很多负面情绪,若是能接近他,自己的力量会得到很大的增益。
假以时日,就能重新破开这个时空囚笼,重新回到自己的栖息地。
他是一个被封印的诅咒之神,只有吸收人身上的“怨”丶“恨”丶“妒”等负面情绪才能维持神力。
但条件十分苛刻,只有对自己完全敞开心扉的对象才会有效果。
否则就会被对方身上的积极情绪灼烧,像今天下午不慎触碰到的情况一样。
总之,他要抓紧时间行动了。
薛尘习以为常地回到堂屋。
他知道,爹已经被那个女人哄骗到外面干活了,今晚他无论如何也要遭受女人的一顿毒打。
棚子里婶婶和姑姑正在挑出病弱或路上闷死的蚕虫,看到他也只是施予了一个淡漠的眼神。
地上还堆着他和馀玖摘来的新鲜的桑叶,精神抖擞。
月凉如水,梅姨面色不善地坐在屋檐下的木椅里。
"赔钱货,过来!”梅姨扭曲着嘴脸,指着下面的薛尘道。
但她骂得越难听越大声,薛尘就越不动如山,好像眼前这个暴跳如雷的女人并不是在说自己一样。
他走上前,目光极冷地从眼睛射向不远处的人。
梅姨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气冲冲地走到他面前扇了他一个极响的耳光。
他被扇得脸一歪,脸庞红了一大片。
"你竟然背着我给那个没娘养的杂种送东西,你个挨千刀的!你怎麽不跟你那贱货娘一起去死啊!”
她不停地用指头戳着薛尘的额头,唾沫横飞。
薛尘猛地抓住了她的手,只一用力就让女人尖叫起来:“打人啦!打人啦!!你个赔钱货竟然敢跟我动手?!!”
"我想送谁就送谁,这是我家。”薛尘丢开了她的手,语气冰冷地说:
"我可以继续陪你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但你别忘了,你儿子才是真正的杂种。”
女人立刻动作一顿,四下无人,她压低了声又咬牙切齿地道:“你知道你在胡说什麽吗?!信不信我打死你!!”
薛尘临危不惧地直视她的眼睛:"村头的王二还没死,你儿子还没长大就俏似得很。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你若不信就尽管试试,我不介意提前帮你人尽皆知。”
女人脸上闪过一抹慌乱,捉住他的胳膊狠狠地踢了他的小腹两脚,咒骂道:“死赔钱货,竟然敢威胁我!今天我非打死你不可!”
她抄起门边的扫把直接往他身上抡了好几下!
薛尘一声不吭地承受身上的痛楚,失去了光泽的眼睛仍直直地注视着眼前的女人。
梅姨心里一阵发虚,丢了扫把,放下狠话,慌不择路地走开了。
馀玖这边回到住处後,爷爷正坐在门槛上抽旱烟。
浓白的烟雾飘到门外的天空中。
柴门上挂着一盏煤油灯,虽然暗淡却也聊胜于无。
他远远地喊了声爷爷,快步走近:“您坐这做什麽?”
馀玖有些担心他的身体。
爷爷点了点旱烟枪,慢慢地扶着门从地上站起来:"怎麽回来,这麽晚,我点了盏灯,你看见了麽?"
他步伐虚浮,说一句话也要断成几个小句才能说完。
馀玖老实交代了今天发生的事,爷爷叹了气,说:"好孩子。他家里变故,娘也死得早,以後能帮上忙的,你多帮衬一些吧。”
馀玖点头称是。
刚要扶着爷爷回房里,却被他拉住了:"阿九,我的屋子已经收拾好了,今年你过了……十几岁的生日,便不能再赖着我,你要自己住了。”
爷爷杵着旱烟枪一瘸一拐地走到小房子的偏厢里,馀玖记得那里是一个很窄的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