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万靖安军如黑色怒涛,自云梦关一路南下,蹄声震彻官道,尘土飞扬遮天蔽日。沈砚骑在赤焰火龙驹上,凤翅镏金镋稳稳架在得胜钩上,目光扫过沿途饱受战乱之苦的村落——断壁残垣间,百姓衣衫褴褛,眼神惶恐,南方起义军的祸乱比他预想的更烈。
“周霆,”沈砚勒住马缰,眉头微蹙,“派人快马回靖安郡,传我命令:再加派四万精锐,半月内务必与主力汇合。”
周霆一愣:“世子,咱们初始四万大军南下,靖安郡本就留了两万守备,再调四万,郡中会不会太过空虚?”
“无妨。”沈砚摆了摆手,语气随意,“靖安郡民心齐、城防固,留两万五兵力足以应对变故。南方起义军盘三州,兵力数倍于我,多四万精锐,既能战决,也能少让百姓遭罪。”
他说这话时,其实并未抱太大期望——毕竟短时间内再凑齐四万精锐并非易事,只是觉得多一分兵力便多一分胜算,随口便下了令。可他万万没想到,这道看似随意的军令,传回靖安郡后,竟掀起了滔天巨浪。
信使抵达靖安郡时,留守的李忠、张勇、陈武三名武将正忙着清点粮草、加固城防。听闻沈砚要再调四万兵力南下平叛,三人没有半分迟疑,当即擂鼓聚将,张贴征兵告示。
告示一贴出,靖安郡瞬间沸腾。先前沈砚“犯我大衍,虽远必诛”的誓言早已深入人心,百姓们既感念他庇护一方、轻徭薄赋,又痛恨起义军烧杀掳掠,如今听闻沈世子需要兵力,青壮们争相报名,队伍排到了城门外数里;乡绅富户主动捐粮捐钱、捐献马匹军械;就连退役的老兵、猎户,也纷纷拿起兵器赶来投军,只求跟着沈砚平定叛乱。
短短十日,靖安郡便募集到四万两千名精壮,经筛选整编后,留下两万五千兵力严守郡城及周边要道,其余四万精锐由李忠、张勇、陈武亲自率领,带着充足的粮草器械,日夜兼程赶往南方与主力汇合。
半月后,荆州境内的一处开阔地,沈砚正与将领们勘察地形,忽然听到远处传来震天的欢呼声。他抬眼望去,只见一队玄黑色的大军疾驰而来,旗帜猎猎,正是靖安郡赶来的援军。
“末将李忠、张勇、陈武,率领四万精锐,参见世子!”三人翻身下马,单膝跪地,身后四万将士齐声高呼,声震四野。
沈砚翻身下马,走到三人面前,看着眼前浩浩荡荡、士气高昂的援军,又转头望了望身旁早已列阵等候的四万主力,眼中满是诧异。他当初只是随口一提要加派兵力,竟真的在半月内凑齐了四万精锐,连留守的核心武将都亲自赶来了。
“起来吧。”沈砚扶起三人,目光扫过眼前的八万大军,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得胜钩上的凤翅镏金镋,语气里满是感慨:“我就随便说了句话,这兵力就从四万扩充到八万了?”
李忠咧嘴一笑:“世子威望无双,民心所向啊!百姓们都盼着世子能早日平定南方,再北伐漠北,别说四万,就算再要四万,也能凑得出来!”
张勇也附和道:“是啊世子,如今靖安郡上下一心,只求跟着世子打仗,护一方太平!我们几个实在放心不下南方战局,便带着主力赶来,郡中留两万五弟兄守备,万无一失!”
沈砚看着将士们眼中的热切与信任,心中的诧异渐渐化为暖流,随即又转为坚定。他知道,这并非他个人有多厉害,而是百姓们对太平的渴望,对腐朽朝廷的失望,更是对他能带来希望的寄托。
“好!”沈砚转身跳上赤焰火龙驹,凤翅镏金镋直指南方,声音洪亮如钟,“八万靖安军,今日集结完毕!明日兵分四路,直捣起义军老巢,不破不休!”
“不破不休!不破不休!”八万将士齐声呐喊,声音震彻云霄,连远处的山峦都传来阵阵回响。
玄黑色的大军再次整装出,规模比南下之初扩大了一倍,粮草充足,军械精良,士气高昂到了极点。沈砚骑在阵前,看着这支部队,心中暗笑——赵瑜以为断了粮草就能牵制他,却不知民心所向便是最大的后盾,他随口一句扩军令,便能集结起如此雄师,这腐朽的大衍,又能奈他何?
远在应天府的赵瑜,还在等着沈砚与起义军两败俱伤的消息,浑然不知靖安军已扩充至八万,正以雷霆之势,朝着南方起义军席卷而去。一场注定改写大衍命运的平叛之战,已然拉开最激烈的序幕。
荆州境内的盘山,峰峦叠嶂,林木茂密,山道狭窄陡峭,是南下的必经之路。靖安军刚踏入盘山腹地,沈砚便勒住了赤焰火龙驹,凤翅镏金镋轻轻一挑,示意全军止步。
“不对劲。”沈砚目光扫过两侧密不透风的山林,语气沉稳,“此地易守难攻,恐有埋伏。”
话音刚落,山林中突然响起一声震天的呐喊:“靖安军的狗贼们!留下买路财,饶你们不死!”
紧接着,滚石、擂木如暴雨般从山坡滚落,砸得官道碎石飞溅。三万余名农民起义军从山林中蜂拥而出,个个手持锄头、镰刀、锈铁刀,甚至还有人扛着削尖的木棍,脸上抹着黑灰,眼神里满是悍不畏死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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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前方,五名壮汉格外显眼。为的是个身高八尺的黑胖子,光着膀子,胸口刺着一头张牙舞爪的猛虎,手里拎着一柄开山斧,声如洪钟:“俺乃盘山五虎之,‘黑虎’赵山!识相的赶紧投降,不然让你们葬身盘山!”
他身旁四人,个个身形彪悍。左边一人满脸络腮胡,手持两把板斧,是老二“吊睛虎”王蛮;中间一人瘦高个,背着一张硬弓,箭囊里插满羽箭,是老三“穿山虎”张弩;右边一人矮壮敦实,双手各握一把短刀,是老四“花斑虎”李烈;最后一人面色阴鸷,手里攥着一条铁链,是老五“青面虎”林煞。
“盘山五虎?”沈砚骑在马背上,听着这粗犷又直白的称号,忍不住咋舌,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这名号,倒是直白得很。”
周霆在一旁低声道:“世子,这伙起义军盘踞盘山数月,劫掠过往商队和官府粮车,附近百姓苦不堪言,却因地形险要,官府屡次围剿都失败了。”
沈砚点点头,目光落在起义军手中的武器上——大多是农具改造,铁甲寥寥无几,只有“盘山五虎”穿着简陋的皮甲,与靖安军的精良装备形成了鲜明对比。可即便如此,这三万起义军凭借着熟悉地形的优势,依旧摆出了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
“兄弟们!跟他们拼了!杀了靖安军,咱们就能进城享福了!”赵山高举开山斧,嘶吼着率先冲了过来,王蛮、张弩等人紧随其后,三万起义军如潮水般涌向靖安军阵前。
“列阵!”沈砚一声令下,八万靖安军迅变换阵型。前排步兵手持长枪,结成密密麻麻的枪阵,盾牌手紧随其后,组成铜墙铁壁;后排强弩手搭箭上弦,箭头直指冲来的起义军;轻骑兵则悄悄绕向两侧,准备迂回包抄。
“放箭!”随着周霆一声令下,箭矢如雨点般射出,冲在最前面的起义军纷纷倒地,惨叫声此起彼伏。可后续的起义军依旧悍不畏死,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冲锋,很快便冲到了枪阵前。
“铛!铛!铛!”锄头、镰刀撞上长枪盾牌,出刺耳的碰撞声。赵山一斧劈在盾牌上,竟将厚重的木盾劈出一道裂痕,他咧嘴狂笑:“这点破盾牌,也想拦住俺?”
王蛮双手挥斧,左右劈砍,两名靖安军士兵躲闪不及,被砍中肩头,惨叫着倒下。张弩则在阵外游走,箭矢精准地射向靖安军的弩手,几名士兵应声倒地。李烈借着混乱,钻进枪阵缝隙,短刀挥舞,划伤了几名步兵的小腿。林煞则甩动铁链,缠住一名士兵的长枪,猛地一拉,将士兵拽倒在地,随后补上一脚,使其失去战力。
“有点意思。”沈砚看着“盘山五虎”的勇猛,眼神微微一凝,随即冷笑道,“可惜,匹夫之勇,难成大事。”
他抬手示意:“轻骑兵出击,断其后路!重骑兵冲锋,直捣中军!”
早已埋伏在两侧的轻骑兵收到命令,如两道黑色旋风般冲出,瞬间绕到起义军后方,切断了他们的退路。重骑兵则手持长枪,骑着高头大马,朝着起义军的中军起猛烈冲击,如同一把尖刀,硬生生将起义军的阵型撕开一道口子。
起义军本就缺乏章法,被前后夹击,顿时陷入混乱。赵山见状,怒吼着冲向重骑兵,一斧劈向一名骑兵的战马,战马受惊跃起,将骑兵掀翻在地。可不等他再动手,沈砚已骑着赤焰火龙驹冲了过来,凤翅镏金镋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刺赵山胸口。
赵山脸色一变,慌忙举斧格挡。“铛!”一声巨响,开山斧被震得脱手飞出,赵山虎口崩裂,鲜血直流,整个人被震得连连后退。沈砚手腕一翻,镋尖顺势横扫,赵山躲闪不及,被镋尖划中腰间,皮甲破裂,鲜血喷涌而出,惨叫着倒在地上。
“大哥!”王蛮见状,红着眼睛冲了过来。沈砚懒得与他纠缠,镋身一旋,精准地缠住他的板斧,猛地一拉,王蛮重心不稳,向前扑来。沈砚抬脚一脚踹在他胸口,王蛮如断线的风筝般飞出,重重摔在地上,口吐鲜血,再也爬不起来。
张弩见势不妙,转身想逃,却被一名轻骑兵一箭射中大腿,跪倒在地,被随后赶来的士兵生擒。李烈和林煞试图突围,却被靖安军层层包围,最终力竭被擒。
失去了头领的起义军,彻底没了斗志,纷纷扔下武器跪地投降。阳光透过山林的缝隙洒下,照在满是血迹的山道上,滚石、擂木、残破的武器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与硝烟味。
沈砚勒住马缰,看着眼前狼狈的俘虏和遍地的尸体,又想起“盘山五虎”那直白的称号,忍不住再次咋舌:“本以为是块硬骨头,没想到这么快就解决了。”
周霆上前禀报:“世子,此战歼敌八千,俘虏两万余人,‘盘山五虎’尽数被擒,我军伤亡不足五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