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林川不知道他的小动作,他将他搂在怀里,抚摸他的脊背,丝毫不在意身旁还有两个人正在看着。
地上的被弄脏的针头沾着血丝躺在那里,谢林川蹙了下眉,将木生松开些,俯下身把它捡起来扔掉。
木生好像总能看到他在自己面前俯身,无论是重逢时他给他穿鞋,还是後来脚伤时他查看他脚踝,抑或是裴峰的铁笼里,谢林川俯下身,将自己抱起来。
“去换一个吧。”他听到谢林川对章箐说。
实习医生立马立正点头,闻言连忙跑了出去。
宋子仁识趣地打开放在治疗室角落的医药箱递给谢林川,谢林川接过来,然後对木生伸出了手。
其实他没有处理被针扎过的伤口的经验,但好在似乎并不严重。
木生的手心往外渗出了一串血珠,他把它们擦干净,然後用药水小心的抹了上去。
都不需要包扎。谢林川放开他的手,然後把刚刚递给他的那杯水拿了过来。
他让木生把消炎药吃了。
一会儿还要打一针破伤风。他想。
宋子仁站在一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眼神落到谢林川身上,会为男人过于认真和爱护的神情惊诧,使人不敢细看;眼神落到木生身上,又会让人一看就无法移开眼神。
整间帐篷,只能听到木生喝水的声音。
好杂章箐很快就回来了。女孩冒冒失失地过来消毒和连药,谢林川把木生的手递给她,她立马给他扎上了点滴。
四瓶药,要打上两个小时。
谢林川看了眼点滴瓶,忽然对木生说,“我觉得你好像有点相信我了。”
木生一怔。
“你今天叫了我大名两次。”谢林川笑了,“我很高兴。”
木生疑惑:“高兴什麽?”
谢林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高兴你愿意跟我成为同盟。”
“就算把之前我说喜欢你的事情抛去,我也是一个很值得信赖的同事,如果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也会是一个很值得信赖的朋友。”
谢林川看着他的眼睛:“陈默很喜欢你,你可能不了解他,但这孩子一般只信任他该信任的人。”
“所以,我的意思是,”谢林川说:“我也很愿意让你相信我。”
木生沉默了一会儿。
他的脖子上还套着项圈,项圈勒的很死,刚刚木生挣扎时不小心让它磨红了自己的脖子。
谢林川蹙了下眉,忽然伸出手。
金属制品应声而断。
木生愣在原地。
“我的诚意。”谢林川言简意赅,把那根破碎的项圈搁到了木生面前。
谁也没看清他是怎麽做到的,实习医生和高中生对视一眼,都在彼此脸上看到了什麽叫做瞠目结舌。
木生没说话,而是看着放在自己腿上的那根项圈发了会儿呆。
他戴着这个东西三年了。
三年,一千来天,无数日夜。
他甚至已经忘了,自己其实本就可以丢掉它。
谢林川看到眼前苍白的青年伸出手,不习惯地摸了摸自己干净的脖颈。
章箐识趣地走了,顺手拎走宋子仁。
木生失去了知觉,挣扎时项圈勒破皮的地方毫无痛感,但他能摸出那里异常的皮肤。
苍白的青年垂下眼。
他擡手,然後俯身摸了一下地面。
谢林川看到自己面前的土地开始翻腾,泥土松软陷落,他皱眉,就看到一只看着比老鼠大上十几倍的玩意儿忽然冒出头来。
谢林川:“……”
木生平静地解释,“是鼹鼠,杂交的版本,品种不纯,所以个头看着大。”
谢林川神色复杂:“哦。”
那只鼹鼠还不知道自己被人家嫌弃了,它闭着眼睛,肥大的屁股一拱一拱,从土里面蹭出一个东西来。
那是另一只黑箱。
谢林川没有想到,它就在木生脚下的地里。
“这是我的诚意。”木生轻声道。
*
郑平赶过来的时候木生都已经睡了,谢林川站在帐篷外面抽烟,金色的眼眸滑到医生的脸上,然後对他点了点头。
“别打扰他。”谢林川低了低头,说,“好容易睡了,让他歇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