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烛火摇曳,将周生辰与萧宴的身影投在牛皮帐上,随夜风扭曲晃动。
案几上摊开的北疆地形图铺满朱砂标记,雁门关至黑松林一线被重重圈起,如同一道紧绷的弓弦。
"拓跋烈此次调动诡谲,主力停滞不前却分兵侵扰周边关隘。"
萧宴指尖划过地图上星罗棋布的魏军标识,僧袍下摆扫过案角堆积的密报。
"看似在试探,实则是在诱我军分散兵力。"
周生辰摩挲着腰间玉佩,沉吟良久。
"若集中兵力固守雁门关,正中其下怀。贸然分兵,又恐陷入埋伏。"
他抬眼望向萧宴,目光如炬。
"依你之见?"
萧宴突然扯下颈间佛珠,任由檀木珠子在掌心翻转。
"晓誉与漼风擅打奇袭战,可令二人率左翼绕道青石峡。"
佛珠相撞出轻响,在寂静的营帐中格外清晰。
"青石峡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且能截断魏军补给线。但若拓跋烈早有防备"
"他们便成了孤军。"
周生辰接话,烛火映得他眉眼愈冷峻。帐外传来更夫梆子声,惊得案头烛芯"噼啪"炸开火星。
他忽然想起白日里晓誉强撑着伤痛整军的模样,还有漼风暗中替她挡下军务时的眼神。
萧宴似看透他的顾虑,将佛珠重新挂回颈间。
"南辰王府的兵,何时怕过以寡敌众?晓誉的箭伤虽未痊愈,但漼风心思缜密,二人配合可保无虞。"
他望向帐外渐亮的天色。
"况且,这或许是撕开魏军防线的唯一机会。"
周生辰最终重重一叹,提笔在军令上落下墨痕。
"传令下去,晓誉、漼风即刻带队出。"
他将盖好印鉴的军令递给亲兵,又补充道。
"另派暗卫沿途接应,不可声张。"
晨光刺破云层时,晓誉正在校场检查马具。
肩胛处的绷带被冷汗浸透,每抬一次手臂都牵扯着钻心的痛。
她咬牙系紧马鞍,忽听身后传来熟悉的马蹄声。
"晓誉!"
漼风策马而来,玄色披风被晨雾浸透,间还沾着细碎草叶。
"军师让我们带队走左翼,绕道青石峡。"
他伸手将她拉上马,温热的掌心覆住她冰凉的手背。
"你的伤"
"不妨事。"
晓誉倚在他胸前,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
三万骑兵的阵列在山道蜿蜒,铁甲映着微光,恍若一条蛰伏的银龙。
马蹄踏碎山涧薄雾,惊起林间寒鸦,却惊不散她心底沉甸甸的忧虑。
她转头看向漼风紧抿的嘴角,知道他定是在营帐外等了整夜,只为第一时间护她周全。
暮色四合时,队伍终于抵达鹰嘴崖下的河谷。
此处三面环山,唯有一条窄道通向北边的隘口,正是扎营的绝佳之地。
晓誉强撑着下马,却因牵动伤口踉跄半步,漼风眼疾手快将她揽入怀中,惊得凤俏在旁咋舌。
"哎哟师姐,你这是要给我撒多少狗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