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从五千尺的断崖下用箭射绳索,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
就像当年周生辰在雁门关,用一支鸣镝箭召回流散的残部一样,都是以命相搏的赌。
“谢谢阿兄。”
她轻声说。
“谢什么。”
漼风揉了揉她的头,动作里带着后怕。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姑母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他顿了顿,声音沉下来。
“青龙寺那边传来消息,殿下为了压制蛊毒,自封心脉,此刻已是油尽灯枯。我们必须在三日内赶到。”
时宜猛地坐起来,不顾浑身的酸痛。
“现在就走!”
她把冰莲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贴身焐着。
玉盒太凉,她怕冻坏了莲根。
漼风拗不过她,只能让护卫备好雪橇,往青龙寺的方向赶。
雪橇在雪地里飞驰,时宜望着越来越近的寺庙轮廓,怀里的冰莲仿佛有了温度。
她想起周生辰说过,雪山的风最是公道,它能冻住万物,也能吹散阴霾。
快到青龙寺时,远远就看见玄真大师站在山门外。
他穿着朱红色的僧袍,在白雪里格外醒目。
时宜跳下雪橇,踉跄着跑过去,怀里的冰莲硌得她心口疼。
“大师,冰莲我们找到了!”
玄真大师合掌行礼,眼神里却带着悲悯。
“女施主来得及时,只是……”
时宜的心猛地一沉。
“他怎么了?”
“周施主为了压制蛊毒,自封心脉,此刻已是油尽灯枯。”
大师领着她往禅房走,声音里带着叹息。
“能否醒来,还要看他自己的求生意志。老衲观他脉息,似有极强的执念,像是……在等什么人。”
禅房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周生辰躺在榻上,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干裂起皮,背上的青纹已经蔓延到脖颈。
时宜扑到榻边,握住他的手,那只曾经握刀护过万千百姓的手,此刻凉得像冰。
“周生辰,我回来了。”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你看看我,我把冰莲带来了。”
他没有回应,睫毛安静地垂着,像是睡着了。
时宜看着他胸口微弱的起伏,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砸在他手背上。
“你说过要教我射箭的,你说过要带我看漠北的风沙,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她哽咽着,将冰莲递到玄真大师手里。
“大师,快救救他,求您了。”
玄真大师接过冰莲,转身去调配解药。
时宜坐在榻边,一遍遍地给他搓手,想用自己的体温焐热那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