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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呼啦”一下掀过来，陈昭眯起眼，头发丝儿全糊脸上了。“呸呸呸”，他吐掉嘴边的头发茬子，盯着远处海面直乐：这光影绝了啊！云层跟画的棉花糖似的，阳光“唰”地洒下来，在海面上跟散装的金豆儿似的。

“必须得拍！”他拎起相机包就往船头窜，三脚架“哐当”往甲板上一架。刚调好角度，突然一阵妖风横着刮过来，支架“咔嗒”一响。

完蛋，固定扣没锁死！

陈昭心里“咯噔”一下，伸手去捞，结果指尖刚蹭到支架边儿，就看见它朝着甲板栽下去。“我操！”他脑子里已经闪过主编那张阎王脸，还有自己未来半年顿顿泡面的凄惨人生，感觉要被吓死了。

“嚓！呲啦——”

一只戴着半指手套的手突然横着插过来，稳稳攥住了相机机身。金属边儿在手套上刮出刺耳的动静，听得人牙酸。

陈昭一口气儿还没喘匀，擡头就撞见一张冷脸。

那人半长头发扎在脑後，被风吹得毛躁，鼻梁上还蹭了道机油印子。逆着光，轮廓跟刀削似的，连睫毛都在下巴上投了道阴影。活像从什麽海盗电影里蹦出来的，就是脸色忒臭。

“谢了啊兄弟！”陈昭伸手去接相机，咧嘴一笑，“这玩意儿要摔了，我下半年就得去天桥底下贴膜了……”

对方没搭腔，低头检查了下相机底座，拇指“咔”地一摁锁扣，这才递回来：“专业摄影？固定扣没锁。”声音跟放了冰柜的冻鱼一样冷冰冰。

哎哟我去，被训了。陈昭嬉皮笑脸地接过相机：“专业，但偶尔手滑。”他故意晃了晃三脚架，“您贵姓啊？回头请您喝奶茶……”

那人已经转身走了，防寒服後背印着“雪龙号·大副”，底下还绣了行小字“周叙”。

“周——叙——”陈昭拖着音调念，突然瞥见他右手手套裂了道口子，隐约能看见里头的皮肤。刚才接相机划的？他下意识往前追了两步，又刹住车。

算了，饭点儿堵人去！

食堂闹哄哄的，陈昭端着餐盘眼珠子一转，立马锁定目标。周叙一个人坐角落，正拿餐刀慢条斯理地剃鱼刺，跟周围划拳喝酒的糙汉子们仿佛不在一个次元。

“嗨~”陈昭一屁股坐他对面，塑料椅子“吱呀”一声惨叫。

周围突然安静了两秒。隔壁桌络腮胡大哥一口汤“噗”地喷出来，疯狂咳嗽。

周叙眼皮都没擡。

“我叫陈昭，昭雪的昭~”陈昭把勺子敲得叮当响，“咱俩正式认识下呗？”

餐刀在盘子上刮出“吱——”的噪音。周叙终于擡眼，眉骨阴影压得眼神跟刀子似的：“随船名单上有。”

哎我去，油盐不进啊。陈昭往前凑了凑：“那不能总叫你‘大副’吧？多生分……”

“周叙。”他打断道，“叙述的叙。”说完就要起身，准备走。

“哎等等！”陈昭突然伸手按住他餐盘，“周叙大副，您老这麽惜字如金，我容易脑补过度啊……”他故意压低声音，“比如其实您是个哑巴，靠腹语术当上大副的……”陈昭打趣道。

“哐！”周叙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蹭出惨叫。他居高临下盯着陈昭，喉结动了动，最终一个字没憋出来，扭头就走。

全食堂的目光“唰”地射过来。陈昭讪讪收回手，发现鱼排上多了个叉子印，是因为刚才周叙捏得太用力，叉子尖都扎进鱼肉里了。

“哎，我就这麽讨厌？？”陈昭小声逼逼，刚走几步的周叙突然扭头看他一眼，差点给陈昭吓出心脏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