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脚步声靠近,奥佩莎擡起眼皮:“嗯?”见到是辛德瑞尔,她沉重的眼皮坠了坠,笑道,“你怎麽来啦!”
辛德瑞尔木着脸将她拽起来,从进门时就紧蹙的眉峰终于舒展开来,但不是因为放松或是喜悦,而是气到无语,不想摆出任何表情。
她竟然连鞋都喝丢了,十二月的季节光着脚在外面乱跑。
他力气很大,奥佩莎的胳膊顿时被捏出一道红痕。她苦着脸扯着自己的胳膊,哼哼道:“疼……疼……”
“疼?”他冷哼一声,“哪疼?”
她还知道疼?脚都冻成了青紫色,甚至都皲裂了。
奥佩莎仍哼哼着:“胳膊……还有脚。”
“该。”他冷冷撇下一个字,撒开了奥佩莎的胳膊。
他其实有很多话想问,比如,为什麽要喝那麽多酒?跟谁喝的?鞋丢去哪了?是不是遇到了什麽危险?
但看她现在的模样,问了多半也是胡话。
撒开的一瞬,对方的双臂缠了上来。
“你好凶……”奥佩莎不开心地嘟囔,眼角都耷拉了下来,“你为什麽生气,你凭什麽生气,我明明没错,你才是活该的家夥……”
她语无伦次着,手不依不饶地往上攀,最後勾上了辛德瑞尔的脖子。
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依附的寄托,奥佩莎吧唧两下嘴,脑袋蹭了蹭对方的脸颊,“不凶不凶……好不好?”
手腕触及平时从不外露的喉结,加之面颊上的酥麻痒意,激的辛德瑞尔不由得滚了滚喉头。
更浓烈了。
他本来已经免疫了奥佩莎身上那股异香。
可距离太近了。
近的连她的睫毛,甚至脸上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香味毫无间隙地直冲鼻腔,杀光了他所有的愤怒。
辛德瑞尔咬住了嘴唇,像个木桩子一样呆站原地。
他将她举起来,自己蹲下,让她坐在自己的膝上,手揉搓着她发僵的脚。
奥佩莎没听到对方的回复,又不开心起来。她擡起脸,睁着迷蒙的眼睛,两手扒拉辛德瑞尔的嘴角,强迫他开心。
奥佩莎:“啊……好难看,感觉能把恶魔都吓哭。”
辛德瑞尔:……
辛德瑞尔:“松手。你就在这待着吧。”
奥佩莎的眼睛瞪得浑圆,嘴巴夸张地瘪着:“你怎麽这样!你可是我的宝贝女儿!”她伸出手指不停点着辛德瑞尔的额头,“乖宝宝是不能这样的,你是好宝宝,要听我的话要听我的话要听我的话……”
又来了。
辛德瑞尔只感到烦躁,他猛地擒住奥佩莎那胡乱敲击的手指,重重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奥佩莎的声音戛然而止。
“——感受到了吗。”辛德瑞尔脖子上的青筋忽隐忽现,“还是说,要我进一步证明?”
他忍耐不住了。
就算是违背诺言也无所谓了,他生来就是下地狱的命。
不掺一丝杂质的紫色眸子倏忽间睁大,纯净的让卑劣阴暗的他感到一阵阵的炙痛,像是恶魔被圣水泼洒後的折磨。
奥佩莎直直地看着她,而他,却有些不敢回看。
沉默,他们之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紧攥着的手无法控制地发颤,他突地感到了後悔,还有一股能撕裂他身体的绝望。
告诉了,如何呢,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