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曲舞快要结束,她才缓缓移开眼,想起自己的目的,上前一步:“快把人给我!”
何碑卿舞剑舞得痛快极了,眼神亮亮的,像月光。
这一曲不免让他出了些汗,他鼻尖上挂着一滴细珠,随後轻轻甩了甩头,只给了她一个很是无辜的眼神:?
“你······”
她气得踩了他好几脚,他的汗差点弄脏她了,但都他插科打诨躲过去了。
席面上。
不断有嘲笑的声音:
“江家老头都来了,他们家的孙女呢?太子妃呢?”
“不对,应该说是被弃的前太子妃哪去儿了!不会躲着不敢见着人吧!”
“哈哈哈!”
宴席上最不少的就是八卦,要是哪家出了天大的丑闻,局面就会是现在这样,能捂住一个人的嘴,但捂不住所有人的。
能捂住一时却捂不住一世。
更何况,在场的人都是苏扬叫得出名儿的官。
江宗南的拐杖往地上一震,“一二三四五六七,孝悌忠信礼义廉!①我们江家人最看不起这种人!”
这本是一个对联,上联该接八,却忘八,下联原为儒家八德,分别是孝丶悌丶忠丶信丶礼丶义丶廉丶耻,省略了“耻”,因此这对联暗喻的是王八无耻。
方才嘲笑姜水芙的男子肚子里一点墨水都没有,听到这话根本反应不过来是在骂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还当江府是啥名门望族啊,早就败落了,以前是能借着太子狐假虎威,作威作福,现在!一个弃妇罢了!白白送给路边的乞丐都不要!”
江宗南被气得火冒三丈,江府好歹往上数十几代都是鼎盛之家,直到上几代才逐渐没落。
即使是如今的江府,依旧能稳稳屹立于苏扬。
更何况,说他也就罢了,还欺负到他孙女的头上了!
他连骂了好几句无耻小儿,他只恨自己不能跟他一样无耻,要不然他非要让这混蛋尝尝他足金拐杖的威力!
就在那男子占尽上风之时,一道倦懒又透着冰的嗓音在整座庭院炸开:“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②”
随着来人一步步走近,露出真面孔,知府立即起身,眼珠子放了光,身子弯得十分佝偻:“何大人!您终于来了!”
他的做派太谄媚,若是可以,他恨不得给何碑卿提鞋。
他又擡高头颅睨着席下的人,这些个势利眼,方才不知道看了他多久的笑话,这下人来了,他当然要扬眉吐气:
“何大人方才是太忙了吧,其实朝政要紧,不用特意过来的,下官……”
何碑卿直接打断了他的炫耀:“不是你三请四请请我来的吗?不过你如今竟然连阿猫阿狗都弄了来,我的洗尘宴你是当真不放在心上啊,知府大人!”
这一声知府大人一出,他的双膝就控制不住地软了,费了好大劲儿才稳住身子。
何碑卿从来对他们这些下属都是和颜悦色的,哪有这种阴阳怪气的时候啊。
看来,他是生气了。
知府看着是个会看眼色的,看他的身後跟着姜水芙,神色又不没有不喜厌恶,当即知道了怎麽处理他的怒火。
知府连忙拍着大腿喊冤,凶狠地喊来了府丁:
“来人,马上把这个闹事儿的宵小鼠辈给我赶出去,从今往後,再不许他踏入半步!”
那男子听不出好赖话,竟以为说的人不是他,对着旁边的姜水芙他们一家子嗤道:“快滚吧!”
何碑卿愣了会儿,有些惊讶于他的愚蠢,姜水芙可不是个忍气吞声的,她慢慢扶着老头子坐下,悄悄夺去他手中的拐杖,然後装作甩开障碍不经意往男子背脊使劲儿一扔,黄金的拐杖多重啊,那男子当即摊到在地哭嚎。
“杀人啦,救命啊!”
喊着喊着他就佝偻着背起身往姜水芙方向冲去,看模样是要动手。
何碑卿及时制止他:
“不过手滑而已,阁下是何人?何不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③”
男子听到这话立即不管姜水芙了,硬生生转了个弯,正对着他直接给他跪了下去。
他以为他是被何碑卿看上了,要让他青云直上,于是激动地给何碑卿磕头拜谢:“多谢何大人的青睐,小官一定好好为您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