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发女孩
——维克托·林,第一次开口前,先看见一场黑色的雪。
凌晨四点二十,庄园西翼。
壁炉的火被调成最小,松木噼啪作响,像老人在咳嗽。
俞晨被允许单独留下,房门半掩——这是维奇从未给过任何外人的信任,也是她第一次真正踏进仇人的心脏腹地。
阿林坐在地毯中央,背对壁炉,面前是一整座用扑克牌搭成的“雪屋”——
没有颜色,全是背面朝上的白,像被抽走血肉的骨骼。
他手指修长,指节却苍白,正把最後一张牌压在屋顶。
完成的那一刻,他擡眼,看向俞晨染黑的头发,目光像穿过一层不存在的雪。
俞晨蹲下身,保持与他平视,声音压得极低:
“殿下,我可以问几个问题吗?”
她用的是中文,不带巴黎腔,像怕惊动雪屋的骨架。
阿林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侧头,茶色瞳仁映出壁炉火光,像两枚被稀释的蜂蜜。
他的视线落在她发梢——那里,有一缕极淡的红色,被黑色染料掩盖,却在火光里露出马脚。
他眨了一下眼,像确认雪屋不会倒塌,才极轻地点头:
“问。”
“你父亲,平时几点起床?”
“六点,雷打不动。”
“起床後会做什麽?”
“咖啡,两勺糖,然後看前一晚的赌场监控。”
“他最怕什麽?”
阿林指尖在扑克边缘停顿,良久,吐出两个字:
“失去。”
失去什麽?俞晨没有追问,她怕惊动雪屋。
她换了个问题:
“他书房里,有保险柜吗?”
阿林擡眼,目光再次落在她染黑的头发,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有,密码是……”
他停顿,像在回忆,又像在确认:
“你的生日,倒序。”
我改的。
俞晨指节无声收紧,面上却不动,只轻轻“哦”了一声,像第一次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