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时卿。”
听到屋内的声音,他探出头,闵诃先出去了,把门带上。
“姐…”
他站在门口,文徽音看了过去。
“在这个世界上我除了我妈就没有亲人了,现在我妈也没了,我什麽都没有了。”
“不是啊,你还有我爸,我爷爷啊。”
她自嘲道,“我是个坏小孩,是横插在两家仇恨中的牺牲品。”
“才不是呢,我知道你也不坏…你只是和我一样,需要有家人陪你。”
文徽音往後拢了把头发,轻叹口气,“无所谓,我都习惯了,你没事就回家吧。”
“好吧。”
林时卿从房间出去,下楼时看到吃早餐的闵诃,垂头丧气的越过他,闵诃把他叫住,将一个包递出去,“这是你姐给你的,她说最近多吃点饭,好好学习。”
他愣了好久,蜷起指尖,犹豫着他配不配得上这份关心,闵诃直接塞进他的怀里,推了推他的肩膀,“回去吧,还有钱吗?讷,给你钱打车。”
闵诃从钱包里拿出一千块钱递给他,林时卿挺受打击的,叹了口气,把钱接过去,“我走了。”
“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
“知道了。”
闵诃看着他蔫蔫地走了。
今天恰巧是个休息日,在前花园下棋的两人看见背着包的少年,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无精打采的低着脑袋,往常回家不是鸡飞狗跳那也得锣鼓喧天,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回家了。
“时卿。”林瀛叫他。
林时卿听到声音走过去,他脸上还是有点伤的,毕竟跟人打架打输了,肯定得挨点揍,站在桌旁一言不发。
“你怎麽了?”林世渊打量着他的样子,他从没有过这样的状态,刚问完,林时卿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起来了,哭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把两人都搞懵了,听他嘴里还嘟囔着什麽我姐太可怜了之类的话。
“时卿,你姐欺负你了?”
“才没有。”林时卿哭着反驳林瀛,“我姐说在这个世界上她除了姨妈就没有亲人了,现在姨妈也没了,她什麽都没了,她还说她就是横插在两家仇恨之间的牺牲品,你们为什麽要那麽对她!她那麽可怜!”
林时卿和文徽音共情不是因为别的,而恰恰是因为他们两个都没有太多家人的爱和关注,只不过她更惨一点,所以才会哭得那麽厉害。
两个男人听到林时卿这番话後愣住,林时卿本性不坏,他说的话两人也听进去了,从在林家见到文徽音那天起,他们就隐隐有点愧疚,只不过碍于面子罢了。
林时卿离开後,闵诃就看见文徽音下了楼,她重新坐在了桌前,脸上的泪痕都不见得干净,她就已经大口吃了起来。
“姐姐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麽事?”
她无足轻重的夹了个煎饺咬了口,又吃着辣白菜,这一切都在她的计划范围内,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可是…”
“鳄鱼的眼泪,听过没。”
文徽音在利用林时卿的单纯,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再作出让他同情的戏码,这局基本上就稳妥了,她跟别人能扯什麽爱,真是可笑。
她看见闵诃僵住的样子,调笑着打趣,“怎麽?看到我的阴暗面害怕了?”
“姐姐,你好厉害啊,我怎麽就没想到这一点呢。”他眨巴着眼反应过来,扬起嘴角竖起大拇指,“我会向你学习的。”
“学习如何变成一个坏种?”
“这只是步入社会後要面对的现实而已。”
将能利用的一切都转化为自己的资源,她的眼泪不是廉价的,那一滴泪恐怕黄金万两。
文徽音看到林时卿愧疚的模样时,就已经联想到了林瀛和林世渊那对父子的表情,是他最受宠的女儿的唯一孩子,也是林清窈留下的唯一遗物——一个活生生的孩子,是原本生性纯良,却变得性情乖张的另类。
她不相信林家父子会对林清窈的女儿不管不顾,她相信爱屋及乌。
她这麽做就是要借力打力。
她不能直接让文家破産,可林家的实力可以压他,一直压他,压得他喘不过来气,最後填补不上漏洞,破産清算。
鳄鱼吃人,必先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