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把他们逼急了,辽东可能一夜之间脱离朝廷掌控。
这才是熊廷弼真正担心的地方。他还没有足够的资本对辽东局势置之不理,只能像温水煮青蛙一样,今天先做一点试探。
众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督饷郎中傅国率先开口:
“台台,去年年初不是才核查过一次吗?辽阳驻军的名册上都写得明明白白!”
去年熊廷弼确实查过一次,那时他刚上任辽东经略不久,只是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
“这次不一样,朝廷和陛下都在等我的报告。今天只是先提个头,就不多说了,大家痛快喝酒。”
熊廷弼轻描淡写地翻过了这个话题,可辽阳的那些文武官员却心里慌。
如果是别人来还罢了,但这位熊廷弼可不是省油的灯。他一上任,就对走私和虚报兵员的行为毫不手软,一律严打。
而且他这个人软硬不吃。以前虽说也是经略,但那时候还不全是他说了算,还有个辽东巡抚能分权。
现在不同了,整个辽东军政大权全在他手里。想到这里,众人心里七上八下,但谁也不敢出声。
这场接风宴吃得好不自在,人人都心怀鬼胎,想着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
熊廷弼正雷厉风行地整顿军队,对赫图阿拉的努儿哈赤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探子来报,那熊蛮子去了辽阳,你们怎么看?”努儿哈赤坐在上,居高临下地问。
四大贝勒之一的莽古尔泰上前一步说:
“父汗,这是天赐良机,趁他不在,应立刻出兵拿下沈阳!”
可四大贝勒之的代善马上反对:
“回父汗,奴才以为不可。熊蛮子虽不在沈阳,但这几个月他一直在修筑城防、整训军队,现在的沈阳早已今非昔比。”
莽古尔泰一听就火了,他本就性子急,哪怕对方是代善,也忍不住顶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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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大金铁骑所向无敌,难道还会怕那些低贱的明军?”
代善根本不理他,自顾自地说完自己的意见,把莽古尔泰晾在一边。
其他人见两人争执不下,也都沉默不语。
因为他们都清楚,这两人代表了两种态度。无论支持谁,都会得罪另一方,谁也不想蹚这趟浑水。
坐在上的努儿哈赤转头看向四贝勒黄台吉:
“黄台吉,你来说说你的看法。”
黄台吉素来低调,从不喜欢出头,他深知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所以他没有直接表态是否出兵,而是冷静地分析起局势来:
“大汗,现在的沈阳已与从前大不一样。我们的耳目全被那熊廷弼一网打尽,城外处处设防,连我们的眼线都无法自由出入。”
“再加上明军实行坚壁清野,稍远一点的据点干脆烧毁弃守,我们很难再掌握他们的动向。”
“根据前几日传来的消息,熊廷弼在沈阳大刀阔斧地整顿,裁撤兵员上万,将那些吃空饷的、年老体弱的统统清退。”
“这次他亲自前往辽阳,显然是要动大手术。他在辽东两年多来,从未有过如此大的动作,背后一定是那刚登基的小皇帝在全力支持他!”
努尔哈赤也觉得有理。自从那位年轻的皇帝继位后,辽东的局势确实生了巨变。
连袁应泰这样的巡抚都说拿下就拿下,至今未见派新官赴任,所有权力都交给了熊廷弼,这份信任实在罕见。
等黄台吉讲完,范文程便心领神会。他自然明白黄台吉不主张眼下攻打沈阳,于是紧跟着说道:
“大汗,微臣以为,眼下出兵沈阳并非良策。”
“哦?那你来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