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见莫彦玉噗嗤一笑,他顿时也恼了,“好啊,你故意笑话我。”
他随手捡起地上的栗子壳,噼里啪啦往他身上砸去,那栗子壳倒不伤人,只是他刻意唉唉喊叫。
“我错了,我错了。”
闹了这么一通,何云闲气也消了,栗子也剥得差不多了,两人便一口气儿把剩下的全弄完。
剥完栗子,何云闲就拿了口麻袋,把栗子都装进去。
莫彦玉看着那好几袋栗子,说道:“这么多栗子,不如做些栗子糕?我记得你爱吃,小时候你被何玉杰抢了我送你的栗子糕,你还差点哭了呢。”
他说起这个,何云闲也想起来这一茬事。
他在何家连白面馒头都吃不上,更遑论那样精巧的点心了。有一回莫彦玉从师傅那得了两块栗子糕,便给他分了一块。
却不想被何玉杰看见了,非要抢,两人争执不下,何玉杰一生气就把他推到那条红溪里,见他落水,便被吓跑了。
他那时还不会水,手里紧紧抓着那块栗子糕,险些被溺死,索性命大,被一个过路的孩子救了一命。
那小孩为了救他还磕到头,满头的血。
他看着直害怕,便小心拿出藏在袖子里,被泡了水的栗子糕,分了他一半。
后来……似乎那个孩子还问他叫什么名字?
何云闲已经记不太清了,那个孩子的样貌也早已模糊。
唯一残留的记忆,就只有他死里逃生后,和那孩子一块分食被水泡过的栗子糕,浑身湿冷,心里又害怕,可是栗子糕是甜的。
他吃着吃着,身上也不觉得冷了。
何云闲有些怀念那块栗子糕,便也起了心思,这样好吃的栗子糕,他若是多做一些,中秋把糕点和栗子一块拿去镇上卖,兴许也能换不少钱。
只是……他心中还是有疑虑。
“娘说要把栗子全拿去卖。”家里毕竟是林莲花做主,她既然说要卖,兴许不会同意他糟蹋栗子。
一想到要他开口和林莲花说这话,他心里便直打鼓,怕林莲花会拒绝,更怕她觉得自己不懂事擅自做主。
只是他想到上山前林莲花说的那番话,她说,家里早晚要由他来做主的。
那时他对这桩事是想都不敢想,只觉得是异想天开。
可是如今,何云闲看着院里繁茂的菜园,已经长肥不少的鸡鸭在脚边啃栗子皮吃,院子里如今已经大不一样了,围好的篱笆、搭起的灶台柴房,还有许多零碎的物件,一派欣欣向荣。
曾经那个荒凉的小破屋,如今已经被他打理得像模像样,可以称得上是他和谢冬鹤的一个小家了。
连当时林莲花交给他的那沉甸甸的一串钱,他时时到山上挖野菜摘野果,吃不完的,就由谢冬鹤下山卖猎物时,一并拿去卖。
日积月累下来,不仅没少一分,还翻了整整三番。
看着自己打理的这片院子,何云闲心底也有了点底气,等过两天回家,不如他就和林莲花提一提吧。
即便她不同意,也没什么损失。
反正他还有个家可回,无论如何,他亲手打理的这个地方,都跑不了,他再也不会无家可归,也不用寄人篱下了。
莫彦玉今日上山来,自然也是挖药草的,只是他来找何云闲之前就已经挖到想要的一味药了。
“你不用挖别的药草吗?”
莫彦玉摆摆手,随意道:“现在不用了,师傅现在开了医馆,有的是人争着供应,不缺我一个。”
“那你就是来偷懒的了?”
莫彦玉也不反驳,嘻嘻笑着,帮他把栗子全都装好。他嘴上闲不下来,又说起村子里的八卦。
他谈及前几日诊治了一位孕妇,何云闲听着听着就觉得耳熟。
“那不是秀秀吗?”
何云闲没想到还能意外得知这样的喜事,不由得惊喜,等中秋了一定要去看望看望她。
莫彦玉伸手戳了戳他的肚子,问道:“你什么时候也生一个?这样以后我找你玩,可就更热闹了。”
何云闲没想到他会忽然扯到自己身上,他到底未经人事,说到生娃,就忍不住羞涩。
可听到莫彦玉的话,也忍不住想着他若是有了孩子,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也不知道相公会不会喜欢?
若是有了孩子,他以后在家里等相公回来时,就不会总觉得寂寞了,家里也能热热闹闹的。
可生娃这事儿说到底急不得,何云闲只想顺其自然。
莫彦玉倒是比他来着急,越说越起劲,“我前些天得了些小画,卖书那贩子跟我说是能增益夫妻间趣味的,你中秋就来找我取,我不信今年你怀不上!”
那种小画何云闲也是知道的,哥儿或姑娘成婚前夜,都会从长辈那儿得上一本,好教他们洞房时该做什么。
他就剩张霜花一个娘了,可她并没有给他,只叫他不管相公做什么,咬牙忍着就行。
何云闲听了一怔,一时不知道该问他说的他一个未婚哥儿为何会收那种小画,还是该问他怎么这么操心他生孩子的事儿。
未婚哥儿大都脸皮极薄,有的路上连看汉子一眼都会羞死,莫彦玉这样的,若是旁人见了,定会觉得放浪形骸。
不过何云闲才不管这些,他问道:“你这么喜欢孩子,怎么不自己生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