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说要走,要离开临安,这一结果超出了周柏安预料。
眼看她头也不回,黯然失色的眸子,让他心里不免吃了一惊。
周柏安想也不想,一把抓住她衣袖,手指上残留着淡淡的女子香,哪怕她掩盖得再好,在这静谧无声的空间里,还是被他吸入肺腑。
那一瞬似有什麽被触动,一股酸涩被填满胸膛,周柏安急声道:“别走…姑娘且留步…”
“你一个姑娘家,无亲无故,又能去哪?”
“姑娘若是因那狂徒要离开和春堂,我倒有个法子,可以让姑娘不必怕了他,姑娘你信我一回,我会帮你的…”
周柏安一口气不带停,有急又喘,好似怕眼下不说,这一辈子也没机会说了。
说完之後,二人皆是愣住了。
沈姝垂下眼睫,盯着他抓着她袖子的大手,唇角动了动,却没有说一句话。
然後她缓缓擡头,对上迎面那张脸,他眼神光亮炙热,浓眉大眼的五官,那样真挚看着她。
四目相对,这样的感觉很奇异,从雇主和工人的身份,转变成了另一种暧昧不清,似陷入了男女朦胧的情网里,一向冷静自持的男子,居然从他嘴里说出这样一番话。
可就算他昏了头,失去了理智,沈姝脑子却没发热,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清醒。
眼下男子眼里的情意,他那样炙热的目光,让她不由想到了另一个人,那个埋在她心里许久,每当一想起来,心还是会忍不住揪成一团。
想到那个眉眼温润的男子,她心还是会痛,她永远忘不了,他们最後一面,她看到他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的憔悴模样。
口里一声声唤她:“姝妹妹…”痛苦的呻吟,额上冷汗淋漓,看到他那副模样,她心如刀割。
那时她对天起誓,对佛祖发愿,宁愿这一生孤独终老,无依无靠,也愿换他一生安康。
她和仲平哥缘分已尽,不论是仲平哥,还是任何一个男人,只要和她扯上干系的男子,注定不会有什麽好结果!
她摇了摇头,飘忽的眼神盯着他眉眼里炙热,一点点心也冷下去。
艰难从唇舌里挤出几个字:“少东家,你好意我心领了…我…我不像你想的那样好…”
她丢下这句话後,一把甩开周柏安的手。
“王姑娘你…”身後传来他低唤,也置若罔闻。
像是一抹无处可依的幽魂,她也不知哪里是她容身之处?
她还可以去哪?最後她踏出那道门,幽幽回了句:“我不姓王…我姓沈…”
甚至她都不知晓?她究竟是不是姓沈的?
若她姓沈和兄长那样,又算什麽,沈姝只觉得心里荒凉又可笑!
周柏安看她精神不济,暗自神伤往前走,又听她说姓沈,不由想到了方才那狂徒,也自称姓沈。
心里狐疑不已,又见她孤身一人往外,越走越远,剑眉一拧,早已顾不得许多,连忙快步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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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姝出了和春堂门口,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她脸蛋上,她也浑然未觉。
心里的痛已经让她麻木,一具冰冷冷的□□,又算得上什麽?
可她刚出门口没走两步,就被几个豪奴拦住:“姑娘,您不能离开,我们公子交代过了,请别为难我们小的。”
“这天也怪冷的,姑娘身子娇贵,不如请姑娘移步一趟,往对面悦来客栈坐一坐。”
说着擡手往对面一指,语气还算客气,说话间几个壮汉逼近她,与其说是请,不如说是将她强行带走。
沈姝冷冷看着这群人,一时没有动,衆人眼看她一脸不配合,倒也不敢贸然上前,生怕失手伤了她。
正在僵持着之际,身後传来周柏安轻喝:“沈姑娘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们谁胆敢拦她去路!你们这样做,和强抢民女有甚区别!”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们主子就算欺男霸女,反了天了,也别忘了这天下有公道人心!”
他声音不大,从风雪中传来,却极具掷地有声。
沈姝慢慢回过头,心情有些复杂:“少当家你不必…”
她话未落却被他握住手,温热的掌心像一团火,他眼里含笑看着她,轻声对她说:“别怕凡事有我,信我,什麽也不必问,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再多的千言万语,也抵不过一句,别怕凡事有我。
他眼里的光亮,如夜空中的星子,一错不错盯着她,不像是在说笑,像是对她许下终生的誓言。
【作者有话说】
太卡卡卡啦,先写这麽多,晚点有时间再补,没时间明天补进来,哥哥接下来,要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马上开始了![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