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的理由。”
凌云顿了顿:“因为丶因为殿下是很好很好的人,他们凭什麽这麽说,因为,女人也可以走到想要去的一切地方,因为……”
“因为愤怒。”秦祉慢条斯理道,她食指轻点茶水,在木案上缓缓留下痕迹,凌云瞧着,依稀分辨出似乎是中原的舆图,“他们越愤怒,矛头就会转向彼此,支持本王的人就会越多。”
“届时那些反对的人,是谁的人呢?”秦祉轻笑,眉目间露出一分玩味,“谁试图搅乱梌州百姓安宁,谁就是罪魁祸首。”
梌州不是没有别的势力的细作,混水摸鱼者绝不在少数。
眼下晋赭王,梌州牧倒下,跃跃欲试者不计其数,但最终都被一道鲜血淋漓的身影震慑。
烈日炎炎下,晋赭郡城门巍峨壮观,往来百姓络绎不绝,谣言也随之贯穿其间,细作坐在面馆,单腿支着跟人闲谈,所言也不过是那些翻来覆去的话。
“她本就不个什麽好东西,也不知如何混上了王位,你们也不想想?要说先帝知道可是凭她一张嘴,谁看见什麽遗诏了?谁知道王位是不是她牺牲美色换来的?”
“再者说了,她王府手下多少能人,又怎麽会不知她是女人,现在想想,怪不得当初有那麽多门阀士族愿意追随她做事呢……”
他笑的猥琐,挑眉示意大家自己领悟,渐渐地,周围涌出一阵笑声,听的让人恶心。
“吁。”
一道低沉的轻声缓缓落下,随之而来的是快马被勒停後的尖锐嘶鸣,在这片街巷显得尤为突出,马背之上,此人一身轻骑,束发银冠,眉飞入鬓,居高临下的瞬间,只见一双冷漠无情的眼一晃而过,浑身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下一刻,细作刚欲回头,一柄环首刀从天而降,霎时破开脖颈,鲜血喷涌而出,血洒三尺。
“啊啊啊啊——”
“杀人了!有人当街杀人了!快去报官府!”
“救命!啊!”
百姓一下子四散而逃,周边商铺的东西被撞的七零八碎。
这人只轻轻“啧”了一声,微微侧身,墨发随之偏移,在空中半荡着,环首刀从细作胸膛横穿,被缓缓钉在空中,“吧嗒”,血自刀锋丶衣襟蔓延,所到之处皆成一条血路。
“他是谁……”
“他怎麽敢在晋赭杀人,是欺负殿下还没有醒吗……”
马匹缓缓转身,轻甲披身,衣袍暗纹繁复精细,银刃战戟携身却半点不染纤尘,这下衆人才看清他的脸,俊爽风姿丶宛如天人。
“是……是柏萧鹤!”
一衆百姓瑟瑟发抖,只看着柏萧鹤的动作,无一人胆敢出声,衆目睽睽之下,就这麽看着将人挂在了城楼。
破颈而死,那颗被鲜血染尽的脑袋藕断丝连的,在空中微微晃荡,皮肉分离,依稀可见内里森森白骨。
有人忍不住,当街吐了出来,声音味道蔓延,很快,接二连三。
“这丶这太过分了,他如何在晋赭这里肆意横行,却无人敢管!”
“所以我不是说了,这不都是因为晋赭王,如果不是她,怎麽会有人敢……”
“噌”。
染血的剑再度抵住了此人,无声的止住了他的话。
“……别丶别杀我。”
柏萧鹤随手拿起酒,仰头喝了一口,而後微微偏头,将酒缓缓倒在剑身,清酒顺流而下,冲刷血迹,大部分携手摔进土里,一部分冲到那人身上,渐渐润湿衣衫,可他却半分不敢妄动。
“以下犯上丶讹言惑衆……”声音不疾不徐,却宛如阎罗审判。
柏萧鹤冷眼睨他,嗤笑道:“该杀。”
那人登时扑倒在地,连忙叩首求饶:“不要杀我,求求你,求求你,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有意的……”
声泪俱下,泣不成声,直至地面与额头交界处染红,柏萧鹤才缓缓开口:“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晋赭王自承爵,与诸位万民同忧丶同乐丶同悲丶同利,因此利而後利之,爱而後用之……【1】”
“而此人,却与民心背道而驰,在此地欲扰乱晋赭安宁,煽动言论鼓舞民反,将梌州沦为战场。”柏萧鹤微微擡眼,反问,“当杀否?”
“……扰晋赭安宁者,当杀!”
“当杀……”
“杀!”
声音传播甚远,直至民愤平息,所有人死死盯着柏萧鹤的一举一动,後者见状,似乎觉得有趣,身形未动,却微微弯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