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应天棋能查到的史料里,没谁说应瑀在京时还遇过刺,事实上,他一直是个与世无争的镶边王爷,留下传世的多是诗词书画,本人则是默默与宣朝一起消失在了史书里,一生没有什麽惊天动地的成就,也没有什麽大的苦难。
如今这事来得突然,倒像是之前妙音阁疑案丶张府大火带出来的蝴蝶效应。
应天棋觉得此事不简单。
但一时半会儿他也理不清个所以然,只好先将事情放一放,当务之急还是盯着兵马司和锦衣卫把人救出来。
应瑀的府邸如他本人一般低调,作为皇室宗亲,他宅院所处的位置有些过于偏僻冷清了。
稍微说得地狱一点,要不是看见墙後面有火光,应天棋路过都没想到这是王府。
别说跟其他王府比了,这地方,就连郑秉烛瑞鹤园的偏院都比不过。
应天棋是从皇宫中出发,动作要比什麽兵马司水龙会还有锦衣卫都慢。
他到的时候,王府的门已被破开,哭哭啼啼的侍女小厮救出来不少,却都是一问三不知,谁也不知道这火是怎麽起来的。
应天棋跳下马车,先环视一圈,没瞧见应瑀人影,于是就近抓了个熟面孔过来,正是锦衣卫指挥使凌溯。
应天棋在凌溯行礼前免了他的礼,着急问:
“八王人呢?”
凌溯的面色有些难看,大半夜被叫起来加班,任谁都不会高兴:
“锦衣卫和兵马司的人已经进去救人了,暂时……还没找见王爷。”
“一群废物!”
应天棋三分真情七分演技,急得团团转,瞧着都恨不得自己冲进去找人,经身边人和凌溯再三劝阻,才稍稍控制住情绪,把自己稳在椅子上坐等个结果。
兵马司和水龙会的人动作还算快,破开院里大大小小的铁锁後,火势很快被扑灭,可应瑀始终没个着落。
按内院那些被救出来的侍女小厮们所说,应瑀傍晚时分去了繁楼赴宴,回来时吃了点酒,瞧着有些醉意,却没叫人伺候,只一个人进了书房。很快,火从书房烧起来,院里被人落了锁,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院里的水根本不够扑火,只能眼睁睁地瞧着火势越来越大。
“报——”
一个被烟熏得黢黑的锦衣卫匆匆跑出来,在应天棋和凌溯面前单膝跪下:
“书房的火灭了!可里面没有人……几个侍女小厮晕死在了院里,我们还在屋中倒塌的木架上发现半片衣角,通往後园的泥地有一片拖拽的痕迹,一路找过去,府中所有院门都锁着,唯独西角供奴仆出入的小门开着……发现当时就已经有人去追了!我们这便派人跟上!”
凌溯皱眉,问:“谁去追了?”
“一个新来的校尉,叫山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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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街荒废破败的院落,屋顶上立着一个人影。
风带起他的长发,待阴云散去,月光倾洒在他身上,才稍稍映出他的面容。
暗夜中,几道黑影自小巷中闪过。
他微微眯起眼睛,擡步欲追上黑影离开的方向。
但在那之前,身後传来一道声音:
“大人,黄山崖来消息了。”
方南巳脚步一顿,似乎并没有多少耐心:
“大事小事?”
“小事,问的事却有些奇怪……”
苏言似有些犹豫,方南巳却没有时间同他再耗:
“既是小事,你看着回。”
“可是……”
苏言还想解释,但方南巳已然纵身自屋顶跃下,追去了方才黑影掠去的方向。
苏言瞧着方南巳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才有些懊恼地抿了抿唇。
而後,他擡起手,展开手中一张窄窄纸条。
里面只写了五个字——
[白小卓何人]
苏言自然知道这只乌鸦是打哪飞来的丶这信又是谁写的,他只奇怪方南辰为什麽好端端会问起白小卓。
他原本想请示方南巳,但方南巳没有空闲,叫他自己看着办。
于是苏言从衣袋中取出一根细细的木炭,在纸条背面粗略写画几笔,便将它重新塞入信筒中,扬手放飞了黑鸦,自己也匆匆追去方南巳离开的方向。
黑鸦淋着月色展翅向北,比来时多带了六字——
[皇爷贴身内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