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卫峥月欣赏着他的神色,书也在继续念,当讲到少年难以把持翻身将小姐压至身下时,柳尘兮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书里真是这麽写的?”
“有一字虚言,我死无葬身之地。”卫峥月强绷着笑,“怎麽,不是尘兮说,这话本很适合我这样的小朋友吗?”
柳尘兮只是随手捞了一本妖鬼志怪故事给他,存了一点让卫峥月睡不着的意思,但也是吓得睡不着,而不是其他什麽睡不着。
柳尘兮总算明白过来为什麽特意要给他念这话本,还讨赏让他答应要听完,他也没料到潜宗的书阁里竟然连这样的话本也存着,还这麽不幸被他随手抽中了,柳尘兮算是见识到了自己的运势可以不济到哪般,轻咳了一声:“我只分辨出是本鬼故事,没想到是挂羊头卖狗肉的。。。。。。”他似乎是觉得有点尴尬,强行转了话题,“说来,这里面到底有鬼吗?”
“那小姐就是个吸人阳气的艳鬼。”卫峥月合了书,“从前害人无数,这一遭却栽在了这少年手里。”
柳尘兮顺嘴问了一句:“哦?这少年原来不止是侠客,还是个驱鬼方士麽?”
“倒也没那麽麻烦,这本书从这儿开始到结尾都是挂羊头卖狗肉,自这儿开始,每章总有大半在写床笫之欢,少年在榻上太能折腾了,女鬼反过来受不住了,连连告饶保证以後再不害人。”
柳尘兮的神色又空白了片刻,随即默默地别开眼,看表情是觉得夭了个大寿。
卫峥月又将书卷起来去拨柳尘兮的下巴,柳尘兮大概是知道了书里写得什麽,因而格外膈应,一仰头退了老远:“。。。。。。知道不是什麽好书,还看它做什麽?”
“前辈说适合我,我以为是您精挑细选,我自然应当仔细读完的。”卫峥月又换了称呼,但语气里没有半分尊重,柳尘兮看不见他的眼神,落在耳中全是戏弄地意味。他有些无奈地扶额:“卫师弟恕罪,实在是愚兄一时不察,污了师弟眼睛。”
“尘兮言重了。”卫峥月随手搁了书,擡手似有若无地拨过他的额发,柳尘兮擡头,因为不敢确定触感,话到嘴边又抿住了唇。
然而还不待他分辨清楚,卫峥月就半带试探地伸手拢了拢他的头发:“我替你梳头吧。”
他从桌上跳下来,手指很轻地划过他的耳廓,以手为梳顺着发丝一直划到了柳尘兮的腰际。
他目光流连在那儿,却没有贸然碰上惊动柳尘兮,柳尘兮坐着没动也没躲,良久之後轻声道:“那劳烦你,随便绑一下就好。”
卫峥月“嗯”了一声:“有发带麽?”
柳尘兮想了一下:“原是有一根的,但许久不梳头,放忘了。”
“无妨。”卫峥月挽起他的头发,“我有多的簪子。”
“正经人怎麽身上还带了多的簪子?莫不是打算出去送给哪个小女修?”柳尘兮开口还是拿他打趣,卫峥月有些想笑。他自以为说这些调侃话更能彰显前辈和小朋友的差距,可落在卫峥月眼里,根本掩饰不了试探的拙劣。他自己大约都没意识到自己颇在意卫峥月的情事,借调侃已经问过了两回。
“想问我的事可以直说的前辈。”卫峥月替他把竹簪戴正,“你我是同类人,哪有那麽多顾虑不方便直说的,拐着弯骂人没意思,拐着弯问人也是一个道理。”
柳尘兮还没来得及答话,卫峥月就俯身贴近他的耳边:“我没有交好的小女修,多带那根簪子是做什麽用的前辈应该心里清楚,毕竟我也没有替别人梳头。”
柳尘兮莫名地安静了好一会儿:“只是无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你是掌门弟子的心腹,哪怕不能名正言顺地进内门,也是前途无量。”他擡头看向卫峥月的方向,“怎麽乐意和我打交道?”
卫峥月坐回桌子上:“尘兮能破开书阁里的窥视符法,却也这麽爱妄自菲薄?”
柳尘兮不知为什麽,笃定这话不是卫峥月真心的,不过这话却能让他心里微松,他笑了笑,顺着这话说了下去:“这样啊,原是图的这个。”
卫峥月也不辩驳,猜柳尘兮大约要骂他混账或是见风使舵,但柳尘兮天完全黑下去之後还是撵人了:“书阁里没有你的宿处,还是回你自己一人一间的屋子吧。”
卫峥月也不强留,将那夭寿的话本卷了塞进袖中,自顾自地说了一句:“我当三日班休憩一日。”
柳尘兮似乎只是随意地“嗯”了一声,而後又催了一句:“快回吧。”
等到三日後卫峥月再来书阁时,柳尘兮还是坐在书架後的窗边,听到他的脚步,如有所感地望了过来。
炉子上的水已经开了,卫峥月从袖袋里摸出了个小罐子,在柳尘兮耳边轻轻晃了晃。
柳尘兮偏着头分辨声音,但他不是生来眼盲,耳力也没能练得很出衆,于是没分辨出来:“这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