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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柳尘兮还没来得及答话，小狐狸就先不满地叫起来，依旧是一唱三叹似的“嗷呜”，还带了一点怒气冲冲，像是不满卫峥月看不起它。

“……你这叫的是个什麽东西？”卫峥月作为一个赤狼杂种，本不应该去嘲笑另一个小杂种的，但他实在没能绷住笑，将小狐狸放回了柳尘兮怀里时嫌弃地摇了摇头，“发音不准，口齿不清，听不懂，你还是安心做个狐狸吧。”

小狐狸气得炸了毛，整个大毛尾巴都竖了起来，差点扫了柳尘兮一脸，柳尘兮偏过头去避了避，小狐狸登时换了个叫声，呜呜汪汪地用狐狸语对着卫峥月一通叫骂。

柳尘兮也不得不承认他带回来的这个小东西好像是有点……灵智不太足够的样子。小狐狸叫得太凶，三楼虽然加了不少防窥探防传音的符，但柳尘兮那半瘸的耳力都有点受不住。

卫峥月这种耳朵灵敏的更是被吵得脑瓜疼，直接伸手再次把它拎了起来：“安分些——闭嘴。”

小狐狸嗓子里发出呜呜声，不服气地盯着他，但它确实流着赤狼的血，赤狼族群中的首领意识很强，它和卫峥月都是混血，血统差不多驳杂，在这样的情况下幼年崽子的气势必然被成年赤狼压制，果然小狐狸和卫峥月对望了一会儿，虽然从眼神里看出它一颗狐狸心八百个心眼子，每个里头都写满了不服，但还是识时务地耷拉下耳朵，夹起尾巴认怂了。

“你娘怎麽想的？生了你又不养，把你送来给我添堵。”卫峥月把它丢回给柳尘兮之後，顺手在它的红耳朵上揉了一把，小狐狸敢怒不敢言，扭身把脸埋进柳尘兮怀里，拿屁股对着卫峥月。卫峥月在柳尘兮身旁坐下，语气半带着酸意，“先生倒是很宝贝它，抱着都不肯撒手。”

柳尘兮本来在想事情，闻言回过神：“倒也谈不上，我是在想，你们皇女为什麽会这样行事。”

“她的修为远在你我之上，底气十足也没有瞒着灵雩山的意思，按理说不会庇佑不了自己的孩子。”柳尘兮垂着眼，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小狐狸顺着毛，“她和我素不相识，仅仅因为阿冉和我亲近，就直接放心地将它托付给了我……我想不明白。”

“这小毛孩子一看就灵智没长齐全，保准谁逗它它就巴巴地跟着人跑。”小狐狸这话似乎是听懂了，呜汪了一声表示抗议，被卫峥月拎了起来。

柳尘兮看不下去，也不知道他那麽大人哪里来的气性跟小毛孩子计较，碰了碰卫峥月：“你别老提溜它。”

“拎不坏，小崽子生下来都是这样拎着脖子的，它娘保准都是这样的。”

小狐狸立刻“嗷呜”了一声，柳尘兮几乎笃定卫峥月是听得懂它在叫什麽的，转头问卫峥月：“它在说什麽？”

阿冉：“我娘亲从来不会这样提我！”

卫峥月伸掌覆在它额头上，镇压了它的反抗：“它说：’就是这样的’。”

柳尘兮将信将疑，卫峥月将阿冉放进怀里，而自己躺倒在柳尘兮的腿上——就是阿冉刚刚趴的地方——他擡眼看着柳尘兮的脸：“先生，你要偏心这个小的，我是不依的。”

小狐狸踩着卫峥月的胸膛想爬回柳尘兮那边，被卫峥月单手镇压并捂住了嘴，柳尘兮看不见，它叫不出，就没人能知道卫峥月有多惨无狐道：“先生真的打算养它吗？”

“不然呢？”柳尘兮觉得卫峥月幼稚起来有些惹人发笑，“丢到後山让它自己抓山鸡野兔过活？”

阿冉吓得狐狸眼圆睁。

卫峥月轻笑了一声：“我离开我母亲的时候，比它还小些。”

卫峥月极少说起自己的身世和家人，他自己解释是年纪太小记不太清楚了，但柳尘兮感觉得到他如果真的记不清，语气里就不会隐隐带着沉重。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说起小时候，柳尘兮刚想开口问下去，就被卫峥月擡手碰了碰下巴：“你这次去淮州，没在潜宗的人跟前露面吧？”

“没有。”柳尘兮轻轻拨开了卫峥月的手，“暂时还能再潜伏一会儿，但……我总觉得这儿未必有多安全。”

“毕竟是别人的屋檐下，我们现在不过是在赌此处来的人少，就算来了人，修为不够高不会看穿你的身份。”

柳尘兮身份最大的隐患就是他脊柱里的离魂，他有心隐匿，不用时能瞒过大部分人，但是对方的修为足够高，依然能看出端倪。

“我们俩有心隐藏，依然随时有危险，如今再添一个不开智的小东西，先生，是你能将它带回鬼门大阵，还是我能把它带回卫仪珊的院子？”

柳尘兮垂首陷入了沉默，卫峥月以为他是在考虑这小狐狸的去留了，于是试探着开口：“我在灵雩山还有些熟识，可以帮着打听打听皇女的行踪……自己生了孩子就得自己养，你娘怎麽回事，随便找个人就把你塞过去？”

小狐狸嘤嘤嘤地叫了几声，柳尘兮又问卫峥月它在说什麽，卫峥月摇了摇头：“狐狸叫，我听不明白。”

柳尘兮“哦”一声垂眼，沉默半晌後，他斟酌着开口道：“要不，你把它带回去？”

卫峥月一挑眉，柳尘兮半带犹疑，但确实是在考虑这件事：“你是赤狼的後裔，它也带着赤狼的血统，你要不到你主子那儿过一下明路，就说它是你的那个……”

“哪个？”卫峥月又好气又好笑，坐起来手撑着书架，将柳尘兮抵在自己和书架之间，“先生，你说它是我的哪个？”

柳尘兮错开眼，瞎子也能感觉到他的灼灼目光，于是心虚地拒绝对视。

“虽然我也异想天开，想要是能和先生有个一儿半女该有多好。”卫峥月看着刚刚躲避对视的人，这时候又擡起了眼睛，空茫的眼神诧异地望着他，嘴唇微微颤抖，应该是在想该怎麽骂他。卫峥月不以为意地笑笑，轻轻捏着柳尘兮的下巴，凑近到了即将碰到他的位置，“可即便先生不能生，也不能随便塞个别人的小崽子给我啊，我不要它。”

卫峥月坐起来的动作把小狐狸掀到了地上，它一脑门官司地爬起来，迷茫地看了看卫峥月，又看了看柳尘兮，伸爪子抓了抓自己的耳朵，怀疑自己的人语是不是还给了娘亲，它好像有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