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那晚在滹沱河里钓上来的鱼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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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冷血已经顾不上稀奇和叙旧了。
他望着眼前的惨状,只觉得一阵寒气从脚底蹿了上来,瞬间浸透全身。
好端端的,怎麽会突然发生这种事?
日头惨白地挂在天边,周遭死寂得可怕。
农女眼神空洞,双手紧紧捂住腹部,身子蜷缩成一团。她的裤腿被鲜血蜿蜒浸湿,身下的土地也渐渐染红。
她的手腕还在冒血,浓稠的鲜血顺着指缝流淌,滴落在泥地上,发出细微的“滴答”声。
“阿玉——”
一声凄厉的呼喊,直直钻进在场每个人的心底,震得人胸腔发闷。
年轻汉子脚下一软,重重跪在农女身旁,溅起一片浑浊的尘土。他死死抱住自己的妹子,泪水成串地顺着他粗糙的脸颊滚落。
衆人蜂拥而上,将年轻汉子和昏迷的阿玉围得水泄不通,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
“作孽哟……那千刀万剐的,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就该遭报应!”
“阿玉年纪轻轻,平日里连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咋就摊上了这档子祸事。”
“可丶可那是……咱又能有啥办法?”
这话一出口,现场瞬间安静下来。原本嘈杂的喧闹声戛然而止,连空气都凝固了。
听到这话,那年轻汉子哭声陡高,他将阿玉紧紧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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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血忍不住开口,向农妇们打听:“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然而,压根儿没人理会他。
农妇们看着他生疏的脸,眼神里满是疑虑和嫌恶,一个个低着头。
冷血急得一脑门子汗。
不管他问谁,都是碰一鼻子灰,人人都像守着什麽秘密似的,对他不理不睬。
就在这时,尤明姜终于拨开了层层围堵的人群,挤到了阿玉身旁,“让开,我是大夫!”
见那年轻汉子紧紧抱住阿玉,死也不肯松手,尤明姜忍不住一把揪住那汉子的领子,她手臂一发力,将他推到一旁,低喝道:“少在这儿哭丧!把门板卸了,拖过来!”
阿平如梦初醒,立刻转身,朝着最近的屋子冲去。他知道眼前这人能救自己的妹子,赶紧抹了把眼泪,连滚带爬地去照做。
他一边哭得撕心裂肺,一边在心里向上苍祈求,保佑自己的妹妹能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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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走开!不要围着看!”
一边吆喝着让衆人散开,一边迅速为阿玉加压包扎止血,尤明姜把阿玉轻轻放平,确认伤口没有割破动脉後,迅速用生理盐水冲洗阿玉手腕上凝固的血污,再用碘伏一圈圈消毒。
见衆人神色担忧,仍不肯散去,冷血赶忙上前帮忙清场,大声说道:“我是捕快,这儿有我守着,别围在这儿,耽误大夫救人!”
“狗腿子。”人群里传来几声低低的骂声。
冷血强忍着怒气,“我不是狗腿子!”
然而,没人理会他,人群依旧嘈杂,那些怨怼的目光,跟针似的扎在他身上。
说实话,冷血早就习惯了。
自从踏入危城的地界,只要一亮出官差的身份,人们就像见了蛇蝎一样避着他。
冷血心里清楚,百姓们对官差的敌意背後,是被惊怖大将军百般压迫的苦楚。
可这种滋味儿并不好受。
冷血无从下手,心头跟压着石头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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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明姜眼尖,找到了出血的血管,取出支【盐酸利多卡因注射液】,轻轻摇匀,将针头对准创口附近,立刻进行局部麻醉。
农妇们围在周围,紧张得喘不过气。她们握住彼此的手,嘴里默念着为阿玉祈祷。
尤明姜没有停顿,开始处理断裂的肌腱,每一针都缝得细密。
不止是周遭的农妇,冷血也倒抽一口凉气,心中满是震撼。
缝合完毕,尤明姜轻轻剪断缝合线,取出无菌纱布覆盖在伤口上,轻轻按压,用绷带进行包扎固定。
包扎完成後,尤明姜给阿玉做了破伤风皮试,确认无过敏反应後,才取出【破伤风人免疫球蛋白】,给阿玉进行注射。
阿玉微微张合着嘴,无声地嚅动着。
“活了!阿玉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