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铃医的本事真是厉害,谁能想到她竟有这手绝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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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传来,阿平扛着门板一路小跑过来,溅起大片尘土。
尤明姜立刻招呼道:“来个人架事!头低脚高,小心点。”
“我来!”冷血急忙主动请缨。
他和年轻汉子一起将阿玉轻轻放在门板上,慌手慌脚地擡了起来。
衆村民赶紧让开一条道,好让尤明姜继续施救。阿平擦了把眼泪,和冷血一起擡着门板,尽可能平稳地将阿玉擡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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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玉家是几间摇摇欲坠的茅草屋。
墙是土坯砌的,坑坑洼洼的,缝隙里塞了些茅草,屋里摆了张破旧的木板床,床腿下垫着些破烂木板,床头铺着补丁摞补丁的薄被。
窗户糊着泛黄的油纸,多处破损,风一吹,就跟着风一起响。
繁重的徭役压得人直不起腰,赋税又层层盘剥,日子过得看不到一丝光亮。
将人轻轻搬到床上,冷血就退出了门外。
阿玉躺在那张破旧的褥子上,身子微微蜷缩,裙子上的鲜血触目惊心。
尤明姜蹲在她身旁,轻轻握住阿玉的手腕把脉,又小心翼翼地掀开阿玉的裙摆。
情况不容乐观。
尤明姜给阿玉掖了掖被子,生怕惊扰了她。随後,她擡起头,目光扫过阿平,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跟她一起到屋外说话。
阿平颤声道:“大夫,阿玉她还好麽?”
尤明姜沉吟片刻,轻叹道:“胎死不下。”
“阿玉她……这可咋办才好啊……”阿平泣不成声,“扑通”一声跪在尤明姜面前。
冷血的心跟着一颤。
“大夫……”阿平仰起头,满脸泪痕,眼神里是近乎绝望的哀求,“我妹子还小啊,真的一点儿法子都没了吗?不管多难找的药,我就是拼了这条命,去偷去抢,也一定弄来!”
双手死死抓住尤明姜的衣角,他额头不断磕在地上:“求您救救阿玉……求求您……”
尤明姜急忙伸出双手,托住阿平的双臂,用力将他往上搀扶,急切道:“快起来,快起来,先别这样,听我把话说完。”
“求求您,大夫,求求您……”
阿平像被钉在了地上,怎麽也不肯起身,脑袋如捣蒜一般不停地磕着,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突然,一阵踉跄的脚步声骤然传来!
三人悚然一惊,下意识地闻声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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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颤抖着抠紧门框,阿玉勉强稳住身形,她脸色惨白,干裂的嘴唇微微哆嗦:
“哥,别为难大夫。这苦日子太难熬了,不如我和腹中烂肉……一起早登极乐……”
“咱……咱不治了……”
阿玉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狠狠地割在阿平心上。阿平瞬间崩溃,哭得撕心裂肺,整个人瘫倒,像失去所有力气的烂泥。
双手却仍死死抱住尤明姜的腿,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仿佛只要一松手,阿玉的生命就会从指间溜走:“大夫,求求您呐,阿玉还这麽年轻,她往後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她还有希望的呀……救救我妹子,求您了……”
阿玉别过头去,泪如雨下。
她从未被贞洁观念束缚,只觉得像是被一条臭烘烘的老秃狗咬了一口!
于是,随意抓了副草药,熬了喝下去,谁知道,换来的却是不停地流血。
阿玉心里比谁都清楚,这病若治下去,会掏空整个家的积蓄。她不愿拖累哥哥,总得给哥哥留些活命的钱。想起这些,她才在万念俱灰之下,选择了自杀。在她看来,或许这样能一了百了,还能落个痛快。
听了这些话,不单是阿平这个哥哥痛不欲生,冷血也紧攥起拳头,热血直冲脑门!
他一定要为阿玉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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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明姜用力将阿平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放心,我会尽力的。”
阿平满心感激,连声道谢,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阿玉,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屋子。
尤明姜轻轻叹了口气。
刚往旁边走了两步,冷不丁猛地转头,质问道:“你跟着我干什麽?”
冷血跟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後。
她走一步,他就亦步亦趋地跟一步。
“我……”冷血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支支吾吾的,总不能直接说怕她跑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