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佳躲开,反手把勺子塞给一旁偷偷张望的海红珠,擡腿就往庙门外走。
海红珠见他俩这般模样,心里暗笑,像推老南瓜似的,把尤明姜往门口推:“尤姐姐,你们俩赶紧去说体己话,分汤的事儿交给我!”
尤明姜“诶”了一声,刚想开口,海红珠笑着挤挤眼,关上了庙门。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海红珠对路小佳的印象愈发好了。
回想起分腊肉的时候,路小佳疼得连食物都难以下咽,可他的目光却不受控制,总是不自觉地飘向自己和爹爹。他眼神里透着恍惚,仿佛透过她父女俩,看到了遥远记忆中的某些身影。
那一晚,尤姐姐冒着风雨下山杀匪,路小佳便守在山神庙外,独自一人护着一屋子老弱病残,熬过了漫长的一夜。
在海红珠心里,尤明姜的地位比亲姐姐还要重。这些日子,看着尤明姜日渐消瘦,她心里就像堵了一块大石头,憋闷得难受,很不是滋味。
海红珠好几次话到嘴边,却又因不好意思而咽了回去。毕竟在尤明姜面前,自己一直是那个需要依靠她的弱者。
但路小佳却站了出来,主动做了那个得罪人的“坏人”。
表态是非常重要的,听到了大夥儿的表态,海红珠心里踏实了不少。
所以她觉得路小佳这人,虽然看着冷冰冰,实则心地不坏。
就是有点儿故作少年老成的拧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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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明姜动作慢了一步,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这小妮子,乱点鸳鸯谱……”
说到这儿,她睫毛轻颤,脸上泛起红晕。
“鸳鸯谱”这三个字在舌尖转了一圈,又被她咽回嗓子眼儿,只觉得这话太冒失。
她手指搓着发烫的耳垂,低头看看自己黑不溜秋的草鞋,越发尴尬。
太自作多情了。
她偷偷斜眼看路小佳,只见他低着头,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路小佳脸更红了,鼻尖冒出细密汗珠。
两人沉默地面对面站着,都低着头,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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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
突然,尤明姜爽朗一笑,挠了挠胳膊,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懂了,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一块儿发呆丶被蚊子叮。”
路小佳瞪她一眼,苦笑着说:“你懂什麽?你什麽都不懂!”
尤明姜耸耸肩:“那你为什麽不把话说明白?”
路小佳深吸一口气:“不是我嘴毒,就你这麽做事,以後别说万家生佛了,万家生你才对。”
尤明姜笑道:“还说嘴不毒?亲一口不得毒发?”
路小佳回她:“你要亲?”
尤明姜差点被口水呛到,干咳两声後说:“我这是刘备般的胸襟和眼界,你好好学着点儿。”
路小佳说:“算了,你的胸襟比救苦救难的万家生佛还宽广,我可学不来。”
“不就是炖了你鸽子?就当抵诊金了。”
路小佳瞥她一眼:“就这麽点大的鸽子,怎麽抵得上你救我的诊金?”
尤明姜脑子一热,伸手在脖子边扇了扇风:“你要这麽说,我就一句话。”
路小佳挑眉问:“什麽话?”
尤明姜大笑:“哈哈哈,你有多少给我多少,我不嫌多。”
路小佳直直地盯着她,盯得尤明姜尴尬不已,赶忙补救:“我开玩笑的……”
“行啊。”路小佳打断她,伸手解下腰间钱袋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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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明姜愣了一下,接过钱袋掂了掂。钱袋里没有碎银和铜板,摸起来像是一沓银票。她好奇打开一看,顿时浑身一震,吃惊地瞪大双眼。
“这是假的吧?”尤明姜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