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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出皇都卌八 静候年关(第1页)

第164章出皇都(卌八)静候年关。……

宫里用罢晚膳,九鲤即刻乘马车回来。及至齐府大门前,荣乐便说要进去探望庾祺,九鲤只恐推辞了人多心,只得与他一并归至客院,进正屋里,见李妈妈正在里间熬药,熏得满屋药香。

张达坐在榻上吃茶,正说:“庾先生说这药得多煎会才起效用,李妈妈,真是有劳您了啊,您别嫌犯,等庾先生好了,节下自然好好谢你。”

李妈妈笑道:“瞧您说的哪里话,这不是应当的啊。”

九鲤暗瞟荣乐一眼,踅进罩屏内,“张大哥,叔父好些了麽?”

张达一看她身後还跟着荣乐,忙起身行礼,“还是发着高热,在里头睡着呢。”

九鲤便又领着荣乐进去卧房,轻声喊“叔父”,没人应,点上一盏灯近床前看,只见庾祺睡在床上,脸上红热,腮边起了一片短短的胡茬。荣乐看他是真病了,也不要九鲤唤醒,仍拉九鲤踅到外头来。

“要不要叫太医署的太医来瞧?”

九鲤不由得嗤笑,“不是我说大话,你们太医署的大夫还不定有我叔父的医术高明呢,不必麻烦了,叔父早已自己开了方,吃几日药就好了。乐公公,你回去沈公公若问,请他老人家别担心。”

荣乐哈腰应下,“怎的不见齐二爷?”

张达道:“他出去采办年物还没回来呢。”荣乐点一点头,便告辞出去,张达送至门前,就托李妈妈送出去。一时折回屋,见九鲤在哪里端着药罐子泌汤药,庾祺正从卧房里出来,披着件大毛氅衣走来榻上坐着。

九鲤去长案上掌了灯来,顺势照一照庾祺的脸,此刻已不见红了,她搁下银釭,不由得发笑,“您该不会是把自己的脸扇红了来应付事的吧?”

庾祺额前睡乱了几缕头发,隔着青丝轻睇她一眼,“你今日案子查得怎麽样?”

“有进展!”她转头将药倒进个花瓶里,走到榻前将他与张达睃睃,“今日我去吉祥胡同查张顺的屋子,不仅发现了姝嫱的针线,你们猜,我还发现了什麽?!”

张达把脑袋往前凑凑,“你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你们想也想不到,我在他枕头底下发现一截山茶树的木棍,上头还有血迹。”

“这山茶树说得过去,有血迹——难道凶器不是那把匕首,是这截木棍啊?”张达歪一歪脑袋,“这也没道理啊。”

庾祺脑中却忽然闪一闪,刑部的验尸案卷上写着姝嫱下。体的伤痕不均,有撕裂伤和擦伤,大家都只想到是男人暴力行。奸所致。可谁说只有男人才能行奸?再则,太监又算不算男人?那些伤痕也许根本是木棍表皮不光滑导致的摩擦伤。还有姝嫱身上的掐痕,一个太监在此事上力不从心,难免会有些阴鸷性格,暴戾行径。

思及此,便向九鲤问道:“你进宫去,是不是未查山茶园里的短枝?”

九鲤连连点头,“我找到了,就是尸体旁边的一棵树!”

“你同皇上说了麽?”

“没有,我记着您的话呢,要将这案子拖一拖。”

庾祺点头,“也别惊吓着张顺,免得他早不早的就先跑了。”

“今日我去他屋里查看的事他大概已经知道了,恐怕猜已猜到我怀疑到了他头上。不过叔父,为什麽不能抓他?”

“不是不抓,是眼下不能抓。再等几日,还得用他帮咱们做件事。”

九鲤微微蹙眉,“可这张顺本来就打算要离京,会不会赶在那之前他就先走了?”

庾祺思虑须臾,摇了摇头,“没几日就过年了,到处都少车马,他能往哪去?怎麽也会等年关後再走,何况他不知道你到底查出些什麽,心里只是担忧,还不至于慌不择路。”

二人说来说去,把个张达听得稀里糊涂,“你们的意思,凶手还真是那个张顺?他不是个公公嚜!”

“嗨呀!亏你还是个男人呢!”九鲤跺一跺脚,扯过他的耳朵说话。

张达听後,先是恍然大悟,後把眼睛瞟在她身上,“我说,你姑娘家家,懂得倒很多嚜。”

庾祺心下尴尬,冷着脸咳嗽两声,反说张达,“不是她懂得多,是你张捕头懂得太少,鱼儿是看医书长大的,男人女人,她什麽不知道。”

“这也知道得太齐全了,比我这有妻有子的还懂——”张达喃喃讷讷嘀咕一句,後又纳罕,怎麽这叔侄两个脸都有些红了?

他还待要问,庾祺却怕他再坐下去难免起疑,两句话将他打发回房了。九鲤送至门前,阖上门踅回来,就见他一双眼睛像看犯人似的在自己身上打量着,盯得她一时紧张,将衣裙理了理。

庾祺审看完,见她身上没异样,这才放心。正端起茶呷时,却瞅着她丢在那边榻上的一对银狐暖手套,少不得问:“你早上出门时没戴暖手套,这副手套却是哪里来的?”

九鲤心下了然了,原来他在她身上看来看去的是在看她与闾憬的蛛丝马迹,想着狠翻了两个白眼,声音懒懒的,“闾憬现买了送我的,怎麽了?”

庾祺默着呷了口茶,咽下去半晌才道:“他可不是什麽正人君子。”

九鲤乜他一眼,“就您是正人君子!凡对我献点殷勤的在您眼里都不是好人!我虽不喜欢他,可您也别这样瞎说人家啊,您见还没见过人家呢!”

“我几时说错过?”

“魏家的魏鸿难道不算好人?”

“哼,我从没说过魏鸿不是好人。”

见她只管为闾憬说话,庾祺脸上益发不悦,一口吃尽了茶,预备回卧房去。九鲤看他要起身,忙坐在他身边,挽着他胳膊笑了,“那您说说闾憬怎麽不是正人君子了?”

他却说不出个一二三,只乜着对过那对银狐暖手套,“他没占你什麽便宜吧?”

九鲤看他分明是吃醋,故意要惹他,“那倒没有,我们两个乘一辆车他也是规规矩矩的。”

“你们共乘一辆车?”

她乔作无辜地点点下巴,“是啊,您想啊,我要同他商议事情,坐得老远的还怎麽说话?”

庾祺冷哼一声,“他若是正人君子,与陌生的年轻女子同乘一车,怎的不推辞?”

九鲤望着他腮边一笑,“您可是知道此事前就说人坏话,也不算得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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