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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啊晏师姐!”
“早上好晏晏姐!”
孟謇,现在已经是孟晏了,正打算捯饬她研发了一半的新玩意,只要它能成功,谷里的大家就不用担心外出一趟几个月才能见上面了。
这架机关鸢从构想到现在,孟晏花了近一年时间,她除了考虑到它该怎样飞行外还充分参考了家中百位兄弟姐妹的意见:骑着舒服丶看着好看丶持久续航丶安全可靠……
诚然,这就像做梦一样遥不可及,但她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师兄弟们将她要的书册和器具放到自己的实验院里。
很难,不一定不行;未果,不代表失败。
日升月落无数次,孟晏桌上摞起厚厚一沓图纸,从结构到解释无不详细,就连可供选择的料材她都列在了纸上,那剩下的问题只有一个——怎麽让机关鸢持久地飞在天上并且不受起落的影响。
问题和进度很快传遍了谷中,一觉醒来孟晏感觉门口堆着什麽东西,果然门刚开出条缝她便被连人带门砸了回来,把门外还在放着东西的小师妹吓了一跳。
“这是怎麽回事?”她在满地的东西里伸出两只手比划道。
“没什麽晏晏姐!”小师妹忙把孟晏从地上拉起来,边替她开路边道:“大家听说你最近得了空,把之前想送又怕打扰到你的东西一并送来了,对了,几位师兄师姐关于你的机关鸢提了一些建议,都放在窗边的信封里啦!”
和师妹简单收拾了下门口,清出来条可以通过的路,孟晏便拿起信封躺在了院里的摇椅上。
摇椅是经她改良过的,春天晒着太阳往上一躺,睡也好学也罢,都是件享受的乐事,这件乐事很快普及了整座山谷,人人院里躺着把摇椅。
此刻孟晏正拆了信封一张张看着,裙摆随椅子晃动的幅度点着地面,在地上扫出条不长的土线。
齐师兄说他做过几种可以快速改变形态的机关装置,如有需要可以来取,图纸已备好。
玉师姐说既是她孟晏的机关鸢,看起来自然要比同样出自她手的机关雀气派漂亮,正巧最近得了些异色珠石和颜料,可以随时找她来帮忙。
……
本以为几页纸不会有太多内容,没想到竟是师兄师姐们一个接一个挤在纸上拼出来的,正反两面密密麻麻,皆是想要来帮忙的。
时值午後,阳光恰暖,孟晏看得有些头晕,打算先放下此事小憩片刻,怎料一阵风偷偷溜来,将她放在桌上的纸页吹散,慌乱中她只得先抓紧就近的飞纸,却在页角瞥见了少见的字样。
李师兄说他在外识得几位朋友,他们对术法略通一二,可以借助一张符纸唤火取水,想来其他能力也并非没有,如若孟晏机关鸢的试验过程中有所疑问或是需要这方面的帮助,他可代为联系。
刚浮上脑袋的困意被喜悦冲散,别的问题都可以稍後再议,唯独机关鸢的飞行孟晏无人可议,李师兄的留言真是解了燃眉之急!
撑着几日未睡的眼睛,孟晏书信一封将所需所求用机关雀寄给了李师兄,而後终于可以安心躺下进行休息。
李师兄回信很快,只说了符纸的用法,没去介绍符纸的来源,孟晏正发愁若是数量不够试验该如何是好,天上便来了动静。
送走一只机关雀迎来另一只……
她现在不愁了,她更好奇的是师兄从哪搞来的这半墙高的符纸,纸色正而质优,其上红砂所撰的符文笔笔相似又不同,该是同一人亲手所绘。
不过既然师兄不说,想来是不愿让自己知道,孟晏不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她随便拿起一沓出门做起了试验。
先前她曾试过机关驱动,但收效甚微,此次借用术法也是想另辟蹊径赌赌运气,一次不成功就试下一次,百次没成功就去试第千次。
但一次成功的设想她从未有过,却兀的发生在了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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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清脆的铃响在山谷里回荡着,大家都知道是孟晏来了,环顾四周却没寻到她的踪迹。
叮铃铃——
有人鬼使神差擡头望了一眼,来不及合上的嘴张得更大:“在天上!头顶!孟晏师姐在机关鸢上!”
闻言,大家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擡头去看,只见一只巨大木鸢翅膀旁,孟晏笑着冲大家摇着铃铛。
机关鸢的内部装置她测试过千百遍,唯一所需的长久动力又通过符纸得到了补充,现在的机关鸢可以轻松载着她在谷内自由穿梭。
按照计划,试飞成功後的孟晏本该进行下一步检查与改良,但谷外传来的消息让她不得不推迟计划。
母亲重病,卧床许久未有好转。
孟晏想过等以後自己攒足了钱,同其他已出谷的师兄师姐一般辞别师父和谷中家人,在外寻处僻静地置所小房子,把母亲接过来同自己享福,奈何好事多悭,自己和母亲分别这麽久以来的第一次见面竟是在这种情况。
听闻孟晏要走,拐子李也不去拦,倒是几个新入谷的师弟师妹们哭着喊着舍不得。
“我出去看看就回来。”孟晏承诺道。
临走前三冷师兄在谷口叫住了她,把一个小包塞进她怀里,“这是师父和我们这些已经有能力养活自己的师兄师姐的心意,你且收着应急,不方便就日後多做几个小玩意儿还我们,你难得出谷一趟,不带足东西我们不放心。”
机关鸢还未完成整套测试,无法确定安全直接使用,孟晏只能踩着三年前的小道往回走。
原来三年这样快,当年为她遮阳的小树如今已住下了鸟儿,当年踏着泥水枯草小心翼翼走出的路,如今在师兄师姐的打扫下仿佛通往仙境的古道。
她好像也变了,又好像还是她。
她已经是孟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