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大学毕业後,我试图融入所谓“正常”的社会生活。
我搬进了城市一角的小公寓,开始投递简历,寻找一份与古典文献相关的工作。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学术圈的门槛和微薄的薪水让我却步。
就在我彷徨之际,一次偶然的机会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那是在一家咖啡馆,我正在校对一份枯燥的翻译稿,一个穿着时尚的男人坐到了我对面。
他递给我一张名片,上面印着“星辉娱乐经纪总监赵明”。
“打扰一下,”他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锐利得像在评估一件商品,“有没有兴趣拍戏?你的外形和气质非常独特,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疏离感,现在市场很吃这一套。”
我本能地想要拒绝。
我对浮华的娱乐圈毫无兴趣,甚至有些排斥。
但我又想起了空荡荡的钱包和渺茫的前途。
也许,换个环境,接触不同的人,能让我摆脱那种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异样感?
我最终点了点头。
凭借那张被赵明称为“老天爷赏饭吃”的脸和那种我自己都说不清来源的淡漠气质,我很快在一些小成本网剧里崭露头角。
他们给我起了个艺名,叫“魏音”,取意“未知的声音”,倒也贴切,我总觉得,我内在发出的声音,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
聚光灯下,镜头前,我扮演着各种角色:深情的仙君丶落魄的贵族丶神秘的侦探。
我学着模仿人类的喜怒哀乐,但内心深处,那种抽离感越来越强。
我看着台下狂热的粉丝,看着剧组里为了一个角色勾心斗角的演员,看着投资方酒桌上虚僞的应酬,常常会觉得恍惚。
他们激动丶他们愤怒丶他们算计,他们的情绪如此强烈而真实,但我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在观察,无法真正共情。
有时候,在深夜收工後,我独自回到冰冷的公寓,会对着浴室里的镜子长久地凝视。
镜中的青年,眉眼精致,肤色苍白,眼神深邃却空洞。
我越来越觉得,我和那些在片场丶在街上丶在咖啡馆里熙熙攘攘的“人类”,或许根本就不是同一种生物。
他们的思维逻辑丶情感模式,对我来说像是另一种语言,大部分时候我无法理解,只能靠模仿和推测来应对。
这种异样感在与日俱增,直到那个雨天。
我某次在整理父亲留下的旧物时,发现了一个锁着的檀木盒子。
钥匙早已丢失,但那天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我,我于是用一根细铁丝撬开了那把看似古旧的铜锁。
盒子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几本纸字迹熟悉的笔记本。
是父亲的笔迹。
我翻开最上面一本,开头还是些寻常的读书笔记和古籍修复心得。
但越往後翻,内容越发诡异。
父亲的字迹变得急促,充满了困惑和一种……恐惧。他开始记录一些关于“异相”丶“非人存在”丶“意识载体”的支离破碎的研究。
然後,我看到了关于我的部分。
“……观测到‘它’对周围情绪场的微弱影响,如同平静湖面投入石子……必须严格控制环境输入,避免污染……”
“……初步判定,‘它’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生命体,更近似于一种‘镜’或‘容器’。其本质会随着‘观测’而稳固……”
“……镜映效应。若其‘看到’的是秩序与善,将反馈秩序与善;若其‘看到’的是混乱与恶,将放大混乱与恶……此乃双刃剑,极端危险!”
“……我命不久矣,唯一所虑,便是音。切记,不要使其接触‘不净’,否则,镜面染尘,恐怕会引发不可控之灾厄……”
笔记本从我颤抖的手中滑落。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比在图书馆地下室那次强烈百倍。
我不是人。
我是一种……“镜子”。
父亲的警告,不是出于对脆弱孩子的保护,而是对一个不可控危险品的恐惧性隔离。
我所感觉到的疏离感,并非错觉,而是因为我和人类,本质上是不同的存在。
我所谓的“性格温和”丶“不喜争斗”,或许仅仅是因为我成长在一个被精心过滤掉的丶“干净”的环境里,所“映照”的,一直是相对平和的一面。
那麽,如果我“看到”了别的东西呢?如果镜子,照见了真正的黑暗呢?
答案很快以一种最残酷的方式降临。
那是在一个地下停车场,我因为躲避疯狂的私生饭,无意中闯入了监控死角的角落。
然後,我目睹了一场发生在我两位平时看起来关系不错的同事之间令人作呕的戏码。
那男人是个颇有背景的纨绔子弟,女子是个急于上位的新人,起初是争吵,然後是威胁,最後演变成了单方面的凌辱和虐待。
男人撕扯着女人的衣服,用最肮脏的语言辱骂她,扇她耳光,将她按在冰冷的车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