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到房间时,阳台上似乎有个黑影在一直盯着我。
寂静的月色下我看见江洄满脸是血站在阳台的栏杆上,空洞的眼睛,张着嘴巴,似乎还在说着什麽。
我一言不发走到阳台上,距离江洄越近,我越能看清他的口型。
他说,救我。
嗡——巨大的耳鸣声开始环绕,视线被一团团黑影覆盖住,脚下踩着的地面好像变成了那天江洄坠落时的渺茫。
恍惚间。
我看见站在栏杆上的江洄向後倒去。
“江洄……”
“你疯了!”汪洵突然出现在我身旁,他抓住我的胳膊双眼通红:“那里没有人!”
他是什麽时候来的我完全不知。
“我看到了!”我像是着了魔一般:“是江洄!还有,还有椿澈和江绫绪!你看不见吗!”
他微微蹙眉张了张口最终什麽都没说。
猛然间我感到脸上有什麽温热的东西在往下流,伸手一抹竟然是刺目的鲜血。
我将手凑到汪洵眼前:“血,汪洵,血,你能看见的,对吗?”
“阿楚。”他握住我伸过去的手:“没有血,你太累了。”
“真的是血!”汪洵为什麽骗我说没有?我脑子几乎搅成一团。
镜子。
我猛的站起来:“镜子,镜子,镜子。”
我要透过镜子看看这些血究竟来自哪。
“阿楚,真的没有血,你相信我。”汪洵微微弯腰嘴巴一张一合再断断续续的说着什麽,可传到我的耳朵里只有呼呼的风声和乌泱泱的杂音。
我捂住耳朵大吼道:“滚!”紧接着用力推开汪洵就往卫生间跑,可脚下的地却像是故意在和我作对一番总是起起伏伏,导致我跑起来跌跌撞撞的。
卫生间的镜子里只有一人,可回头,我却能看见他们站在那里。
我的双手丶满身都是血,像是个罪大恶极的人。
也不对,现在的我,透过镜子来看,不像是个人。
……
後来的很多天,我都活的不像人,也不像鬼。
不知道过了多少天後的清晨,汪洵带来了早饭,也是他来看我这麽久以来,第一次,我没有甩碎他的东西。
我盯着碗里的粥,白色的米和汤混杂在一起像是那天椿澈的血与肉。
嗓子突然泛出一股酸味,我捂住嘴。
反胃。
想吐但是吐不出来,因为我只剩一张残皮。
我忍着不适吃下了那碗粥,试图找回血肉。
很奇怪,喝下粥後江洄和椿澈就不见了,就连手上的血也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反反复复的困意和永无止境的虚无。
再後来的一天,我没有吃汪洵带来的东西,因为又梦见了那天。
于是我又看见了他们。
原来,汪洵的东西里,加了能治疗的药物。
……
那天癔症特别严重,不止是江洄他们,还有更多丶更多死在我手上的人,全部都出现了。
我跑到汪洵的房间里,他并不在,翻箱倒柜後我才翻到了一些治疗精神的药,但我分不清,我该吃什麽。
我拼命往自己最里塞药,不知道是什麽药,可我都吃了,因为我想睡觉,无论噩梦还是想要被掩盖住的恐惧,我只想闭上眼睛。
可只要我一闭上眼睛。
江洄。椿澈。凌岳一。
都在说救我。
所以。
也救救我吧。
“阿楚!”汪洵推开门,我看见他愣了一瞬,大抵是没见过这样子的我。
只是一瞬,他就跑过来阻拦我,手中的药被打翻在地,散落成一个不规则的图形。
“你放开!”我推开汪洵去抓地上散落的药拼命塞进嘴里,我想,如果我多吃一点丶状态好一些,那天会不会来的更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