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两个人加起来八百个心眼子
尚书府内,药香袅袅。
穆淮清斜倚在青缎靠枕上,指尖拈着一颗糖。
窗外竹影横斜,映得他面色愈发苍白。
“父亲。”见穆灵均进来,穆淮清欲起身行礼,被父亲按回榻上。
“那日落水…”穆灵均目光如炬,“沈家二公子也在场?”
“是的,父亲。”穆淮清低头剥着糖纸,眉目如画。“说起来,那沈二救了我和云卷,还得麻烦父亲帮我备一份谢礼送到沈家。”
穆灵均沉吟片刻,终是拂袖而去。
待脚步声远去,云卷从窗外探进头来:“公子何必替那混世魔王遮掩?”
“父亲与侯爷本就…”穆淮清轻咳两声,指尖摩挲着书页,“来日方长。”
云卷也剥了颗糖放进嘴里,他的屁股痛死了,这都拜沈君屹所赐。
提起这个他就来气,糖也吃的龇牙咧嘴,“我和云舒屁股开花也就算了,公子平白无故病这一场,一定要出这口恶气。”
穆淮清不语,揭开了书籍。
云卷云舒两张如出一辙的脸默默对视一眼,退了出去。
此後经年,殷都坊间流传着几桩奇谈。
兵部尚书家的公子被麻袋套头吊在城东老槐树上整日。
而侯府家的二公子则在寒山寺禅房饿得啃了半本《金刚经》。
更有稚童传唱:“侯府二郎三岁半,尿湿床褥不敢言…”
气得沈君屹挥刀砍光了後院橘林。
最绝是穆淮清十六岁生辰,沈君屹送来位绝色佳人。
当夜尚书府祠堂烛火通明,穆淮清跪在祖宗牌位前,听着父亲修身齐家的训诫,唇角却噙着冷笑。
次年沈君屹寿宴,玲珑坊头牌当衆泣诉二公子负心,气得万宁侯当场抽了军棍。
据说那日沈君屹趴在榻上养伤时,将穆淮清的小像扎成了筛子。
岁月如流,少年意气渐敛。
再相逢时,一个朱衣玉带入了翰林,一个玄甲佩刀进了锦衣卫。
宴席上遥遥对望,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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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衣节这夜,雪落殷都。
醉仙楼暖阁内,太子执壶笑道:“本宫当是九天玄女降世,原是明亭来了。”
穆淮清解了墨绿大氅,露出一身素白锦袍。
他面色仍带病容,落座时却如青竹折腰,自成风骨。席间暗香浮动,倒衬得满堂金玉俗气了。
“玉隐公主对明亭可是…”二皇子意味深长地瞟向对面。
沈君屹正懒散倚着美人肩头,闻言手中酒盏一顿。
他今日着了墨蓝箭袖,腰间白玉随着动作轻晃——正是当年那枚断玉重铸的。
这席没有含金量,不过是太子与二皇子之间的周旋。
二皇子身边的客卿和太子身边的幕僚你一言我一语来回周旋,随意听来并未不妥,仔细品读,全是唇枪舌剑。
席间,有人提起沈时宴。
同时引起了太子和二皇子的兴趣。
那人对着沈君屹说:“我瞧着万宁侯和大夫人也不怎麽约束你,怎麽就不见世子出门赴宴玩乐?”
沈君屹便说:“兄长体弱,不轻易见客。”
太子便问在场的人,“你们谁见过青玉君子沈成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