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後。
云卷脚下生风冲进後院,“主子,殷都的信到了。”
穆淮清揭开信查看,字迹潦草到让穆淮清愣了神。
心道:这些年,沈临风的字还是没有长进。
“风翻白浪花千片,雁点青天字一行。——雁青刀”
除此之外,唯剩平安二字。
云舒接过去看了,念了出来,不明就里:“这说的是沈大人送给主子的那把刀吧?”
穆淮清点了点头。
云舒接着说:“这沈大人也太奇怪了,大老远传信过来,竟只写这几个字,怎麽看这平安二字,都显得寒酸。”
穆淮清几乎脱口而出:“书尺里,但平安二字,多少深长。”
说完他自己也愣了,怎麽攀扯到这头上去了?
好在云舒也没听清楚,便也就糊弄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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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北去三百里不到就是边疆防地,且又四面环山,地势险要,是个进可攻退可守的要地。
这也是穆淮清选择来此的原因。
幽州也曾繁华过,只是穆淮清接手的幽州城郭已然成墟,民户编茅织苇,寄居于瓦砾之场。市上无商贩,百姓无鸡豚,废池乔木,犹厌言兵。
这是穆淮清走访几日得出的结果。
真真是残破之局。
穆淮清苦思冥想,在与莫少卿的飞鸽传书中发泄苦闷。
他在信中写道:“先生,见过堆金积玉,温玉软香的殷都,突临翠屏幽梦,水绕山围,再也瞧不见富贵烟云,只剩劫匪猖肆,流民饿殍,吾心兵荒马乱,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殷都的莫少卿得到信已经是两日後,他喝的微醺,在瞧见穆淮清的字迹时清醒了几分,大笔一挥,落下九字:“西北神州,基建华胥梦。”
穆淮清看到信上苍劲的九个大字,一扫疲惫,这九字化作力量涌进了他的身体,他不再迷惘,说干就干。
就在想出对策的夜晚,穆淮清的油灯点到深夜。第二日是乞巧节,他在吹灭油灯时这样想着。
匪徒却再也等不及了。
他们持刀翻进了院子。
云卷云舒在门外最先察觉,当即拔刀相向。
一时间宅院灯火通明,守卫兵从来幽州第一日开始就没懈怠过,等的就是这一日。
匪徒的目的简单粗暴,攻进穆淮清的寝房,夺了值钱的东西,杀光阻碍他们的所有人。
刀戈混战间,一柄短刀向穆淮清面门飞去。云舒大喊一声:“主子…”
他身在两丈之外,想要挡剑已经来不及。
千钧一发间,穆淮清擡起手中的雁青刀,在剑飞到眼前时挥臂挡去,只听哐当一声,刀剑碰撞,剑矢落地。
穆淮清心跳如雷,为自己狠狠捏了把汗。
流匪终究是流匪,不可能杀的过训练有素精挑细选过的守卫兵。
很快,十五个匪徒在死了六名後缴械投降。
穆淮清命人将他们悉数押入地牢,让大家回去休息。
自己则悄然掩上门,熄了灯,躺在了床上。
这一夜的月亮不圆,隐在朦胧的云层里。穆淮清没有任何睡意,刚才事发突然,他庆幸自己拿了雁青刀,果真如沈君屹所说,这刀救了他的命。
穆淮清将刀压在胸膛上,闭上眼时,窗外的风将院外的血腥气吹了进来。他翻了个身,想起刚才血腥的一幕幕,想起沈君屹给他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