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凤眸藏着揣摩的情绪,好像他们之间有很远的距离。
沈君屹绕过大半张桌子走向他,在穆淮清开口之际将他揽进怀里。
那一夜开始,他不允许他离他那麽远。
距离只是暂时不得已而为之,心里边的距离,是他忌讳的。
他近乎呢喃道:“穆大人最近怎麽样?吃的可香?睡的可好?”
“都好。”穆淮清轻轻答。
沈君屹握住他的双肩,垂首仔仔细细盯着他瞧,“那怎麽还是瘦?”
他握住那双魂牵梦萦的手说:“我从殷都一路奔驰而来,路上除了小六子闹着要休息我就没想停…”
他翻看穆淮清的手心,那条疤是穆淮清爱他的证据。
那晚景州城上他奔他而来,扑进他的怀里,他便知道,他们心里都有彼此。
“你该谨慎…”穆淮清忍不住苛责他,“吏部那边盯着你,你冒冒失失前来,被他们胡乱安个什麽罪名,你苦心经营的前程就没了。”
沈君屹细细摩挲着他的手掌,感受彼此相握的温度,“我跟陛下说了,来景州看看兄长,陛下允了。”
“真是我的好弟弟。”穆淮清笑着占他便宜。
“没敢在陛下面前提老爹…”沈君屹的笑向来肆意,从不掩饰他的愉悦。
但此刻他的笑里藏着悲凉,“兄长让我在陛下面前谨言慎行,尤其不能提老爹。有时候我觉得,我在求着他让我给他卖命。”
天下是赵家的,注定这天下贤能都只能给赵氏卖命。
“来日…”穆淮清侧过身。
窗外风雪盛,吹进不少进屋子里,他想替沈临风挡一挡。“太子继位,你要学会收敛锋芒,万不能让自己落到和老侯爷一样的境地。”
沈君屹擡起手臂,不肯让寒风吹着他。
门扉被人催动。
是云舒的声音:“主子,先生让我来传,给侯爷收拾了一间厢房,备下了热水,让侯爷洗洗风邪,再去前厅一叙。”
穆淮清答:“知道了。”
又看着沈君屹一身的仆仆风尘,觉得是自己大意了,“去罢。”
沈君屹出了门,随着云舒往厢房走去。
穆淮清给沈君屹准备的上次他落在他这里的衣裳。
沈君屹一身爽利地出现在厅堂时,穆淮清擡眸的眼睛亮了亮。
莫少卿现在只喝茶,被案上袅袅茶雾挡了些许病态,让人看不真切他的虚实。
他笑着看沈君屹问:“可是殷都有什麽事?”
沈君屹摇头,“在信中听明亭说您老身体抱恙,年前不得空,就一直计划着年後过来一趟看看先生。”
只是看先生,这个理由连穆淮清也不信。
莫少卿问:“没在景州落脚麽?”
景州有沈时宴,沈君屹该先去景州拜见兄长才是。
沈君屹望向穆淮清,说:“先来拜见先生,回城经过景州再去拜见兄长也不迟。”
莫少卿懒得跟他深究这些,只说:“你去景州拜见老侯爷时,帮我顺道上三炷香。”
沈君屹恭敬地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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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沈君屹翌日便要啓程,穆淮清不顾风雪正盛,执意引他登临凌虚楼。
楼下小六子正闹得欢腾。
云卷带他领略幽州繁华,采买了不少新奇玩意儿。待听得要将他留在幽州,这孩子竟将满手零嘴玩意一股脑儿塞回云卷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