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宴艰难地将额头磕在地上,颤抖道:“微臣不敢忘。”
“很好。”皇後满意地将脚挪开。
沈时宴被送出了宫。
当蓝田玉见到沈时宴时,险些惊落手中灯笼。
那道摇摇欲坠的身影推开搀扶,急切地奔向里屋。
他让婢女找到干净的衣服,他要换下沾血的衣袍,他要去见沈君屹。
他说:“沈临风在等我!”
他不要府医给他处理伤口,而是急切地让蓝田玉去备马车。
蓝田玉跪下来,哭求道:“主子的伤刻不容缓,主子应当为自己着想才是啊,侯爷那边什麽时候去见都可以,主子!”
“不,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沈时宴再次推开上前的府医。
蓝田玉把头磕的梆梆作响:“主子!眼下已过丑时,过了时辰,侯爷未必会等您啊!”
沈时宴闻言,向他疾走几步,然後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第二日,沈时宴以失足落水感染风寒为由告假。
这一病,便整整病了两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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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
蓝田玉望着眼前巍峨的宅院,灯笼的光在风中摇曳,映照出他若有所思的面容。“若此处不是廉王府邸,倒真称得上是块风水宝地。”他低声叹道。
沈时宴的脚步在铺满落叶的小径上戛然而止。
齐连与蓝田玉分立两侧,手中灯笼的光晕在夜色中划出温暖的弧线,静候他的指示。
廉王府的轮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齐连忍不住附和:“先皇千挑万选的风水宝地,竟成了囚禁廉王的牢笼。听说这宅子是先皇特意在廉王生辰那日赐下的,空置多年,没想到。。。”
沈时宴沉默不语。
齐连见状,立即噤声,生怕多言惹祸。
夜风拂过,卷起几片枯叶。
沈时宴心中泛起一丝讽刺——天盛帝宠爱淑贵妃,看似偏爱廉王,却毫不犹豫地将太子之位给了赵玉衡。
帝王心术,真真是深不可测。
“去看看。”沈时宴轻声道。
齐连领命,身形如夜猫般翻上墙头,身影在月色中一闪而过。
少顷,沉重的府门发出艰涩的呻吟,缓缓洞开。
踏入府内,映入眼帘的是满目荒凉。
灯笼所照之处,尽是枯枝败叶,杂草丛生。
谁能想到,昔日尊贵的廉王,如今会落得这个下场。
当年府里堆金积玉的盛景,那些夜夜笙歌的宴席,那些趋炎附势的嘴脸,都随着天盛年号的更叠化作了过眼云烟。
一阵冷风卷着枯叶掠过,沈时宴下意识拢了拢衣襟。
这满目萧索,倒比任何史书都更能说尽王朝更叠丶世事无常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