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之年忍着疼痛奉上热茶,闻言更是咬牙切齿:“侯爷!这次您务必为下官做主啊!若能擒住那恶徒,下官定要将所受之苦,十倍奉还!”
说话间牵动肿胀的牙龈,疼得他龇牙咧嘴——他被打落了两颗牙,至今半边脸还高高肿着。
沈君屹并未碰那茶盏,低头整了整袍摆,将腰间歪斜的玉鱼儿仔细摆正。
才慢悠悠道:“本侯奉旨前来调查,自当尽力。可程大人,说句不中听的,你这事难办啊。”
程之年顶着那张惨不忍睹的脸思忖片刻,凑近沈君屹压低声道:“侯爷若肯相助,下官倒有一计。”
沈君屹不动声色地微微後仰。
与那张肿胀的丑陋胖脸拉开些许距离:“愿闻其详。”
程之年声音压得更低:“此獠神出鬼没,胆大包天。他既敢屡次掳我殴打,我何不设个局,引他自投罗网?”
沈君屹目光一闪:“程大人确定要如此行事?”
程之年狠狠一拍大腿:“他都猖狂至此,我为何不敢设局拿他!”
“程大人好胆魄!本侯拭目以待。”沈君屹换了个更随意的坐姿,“那依程大人之见,这局如何设?何时设为好?”
程之年分析道:“下官细细想过,此人手下约莫四五人,且每次都是趁我散朝归家途中下手。因此,下官怀疑…”
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此人必是朝中哪位与我结怨的同僚!”
“不至于吧?”沈君屹挑眉,“程大人是圣上面前的红人,又深得我兄长器重,谁敢如此胆大妄为?”
程之年连忙竖起手指抵在唇边:“嘘…侯爷心知肚明即可,切莫宣之于口。下官不过是听令办事,不敢攀附。”
见沈君屹不语,他继续低声道:“侯爷,明日散朝之後,烦请您调派得力人手暗中盯梢。我就不信,这样还揪不出那贼子!”
沈君屹颔首应允。
末了,他看似随意地问:“事发至今,程大人心中可有人选?”
程之年眼中闪过兴奋:“下官疑心…是朝中葛根棋馀党所为!”
他越说越激动,“若真能借此引出葛氏馀孽,那我这顿打,也不算白挨了!”
沈君屹故作不解:“哦?那你先前告到御前,为何一口咬定是幽州太守所为?”
程之年干笑两声,掩饰尴尬:“侯爷您远赴幽州,未能查出那穆淮清丝毫罪证,那是他走运…我若不咬他而攀扯旁人,陛下怎会信我?”
若非沈君屹是沈时宴的亲兄弟,程之年几乎要疑心他与穆淮清同穿一条裤子了!
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声势浩大地去查一趟,竟连根毛都没查到,实在可疑。
但他是沈时宴的亲弟弟,岂会胳膊肘往外拐?
何况当年沈君屹和那穆淮清不和全殷都无人不知,如今有了这等报复机会,如何不卖力盘查。
所以,只能说穆淮清实在太过狡猾,藏得极深。
沈君屹心中冷笑,面上却违心地竖起拇指:“程大人果然思虑周全。”
“不敢当,不敢当…”程之年连连摆手,“全赖令兄提点。”
沈君屹起身告辞:“既如此,一言为定。程大人,明日宫门外见!”
程之年忍着疼起身相送:“有劳侯爷费心!”
说罢,恭恭敬敬地将沈君屹一行送出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