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为父报仇!
“穆淮清,我低估你了。”沈时宴双手死死抵住不断下压的刀锋,青筋暴起,“不过…你…杀不了…我!”
他喘息着,吐出恶毒之语,“令尊…为求活命…曾对本王摇尾乞怜…穆淮清…从一开始…你就…输…输给我了…”
穆淮清痛苦嘶吼,彻底疯狂。
沈时宴亦在癫狂边缘!
刀尖悬于半空,艰难下压。
穆淮清在他刻意的激怒下,终于将深埋心底的利刃掷出:“在你死前,我须要告诉你…景州城破,你弑母後茍活于世!沈时宴,你以为你赢了,却不知那是我对沈家的仁慈…”
为保沈家名节,为顾沈临风感受,即便沈时宴步步紧逼丶屡次要他性命,穆淮清也从未想过揭露大夫人死亡的真相。
连莫少卿也曾委婉提醒,此乃扳倒沈时宴的利器。
可哪怕是穆灵均死後那段让穆淮清最痛苦日子里,他也没有想过那麽做。
他在病榻上审视自己,在愧疚中一蹶不振。
可沈君屹在景州城下痛苦的哀嚎以及他埋在自己腿上哭泣的样子最终击败了他。
他从未对沈君屹说过自己有多在乎他,可後来的每一步,他都把他考虑了进去。
不惜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
那是一场原孝和私情的极限对抗。
为了沈君屹,穆淮清最终将锋刃转向自己,从此在每一次祭奠亡父时,被愧疚切割得痛不欲生。
“弑母之罪,十恶不赦!天理难容!”穆淮清字字如刀,刺向身下之人!
沈时宴双手死死攥住冰冷的刀刃,刀虽未入体,这话却已将他心脏捅穿!
“我没有!”嘶吼出口的瞬间,沈时宴已泪流满面。
他疯狂嘶喊:“不是我做的!不是我…是秦风!是他逼我的!不是我!”
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如同坠入地狱者最後的反扑,雁青刀竟被他顶起数分!
无数个噩梦轮回,母亲那不解与幽怨的眼神,将他折磨得形销骨立。
那眼神仿佛在质问:我的孩子,你为何这麽做?
他满心向善,与母亲虔诚供奉神佛,上苍为何如此待他?为何将他推入这求生不得丶求死不能的绝境?
他甚至想,若死在景州便好了。
死在景州,便不用背负这蚀骨的罪恶苦苦挣扎。
痛!太痛了!
鲜血汩汩从沈时宴紧握刀锋的掌心涌出,染透衣袍。
浓重的血腥气钻入鼻腔,他用尽全身力气抵抗着那夺命的刀锋,在这场注定败亡的角逐中拼尽残存的气力。
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血雨腥风的景州。
眼前人不再是穆淮清,而是那个令他生不如死的恶魔秦风!
城墙上的风早已停歇,那些血迹也黯淡得模糊不清。
可沈时宴鲜活的人生,早已葬送在那里,再也回不来了。
-
他在赌。
赌沈临风会推开这扇门。
雁青刀锋利的刃尖,已然划破沈时宴的衣襟,刺入他胸口的皮肉。
只需再往下寸许,只需一点…
殿门“嘭”的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