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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先生之风山高水长（第1页）

第98章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靖安帝缓步上前，在沈时宴对面落座。

少年天子身姿渐成，举手投足间尽显龙章凤采。

沈时宴神色温和，擡手为靖安帝布茶。

靖安帝的目光追随着那双骨节分明丶修长的手。

那双手干净白皙，唯有一枚剔透的玉扳指格外醒目。

当日在天恒帝的画像中瞥见此物时，靖安帝心中曾如遭芒刺。

随着时光流转，他对沈时宴似乎生出一种模糊难言的情愫。

在此之前，他只将此归为依赖。

先生温文尔雅，才貌双绝。

先生流光璀璨，郎艳独绝。

先生胜过浮世万千。

茶香幽然，靖安帝却无心细品。

这几日为寻上等美玉，他几乎将闲暇尽数耗在库房，却始终难觅最合心意的那一块。

他望着沈时宴，渐渐出神。

沈时宴早已习惯靖安帝这样的目光。

从他将他从陆府後院带出，从他执手扶他登上帝位，从他伴他灯下苦读，从他领他共赏无数次日升月起…

沈时宴望向靖安帝的身影时，总会与记忆深处某个少年的身影重叠。

十几岁的沈临风，也曾这般望着他。

宫苑谨肃的风，自靖安帝身畔拂向沈时宴…一袭青衣冷冽，这块难以捂热丶却始终温润待人的玉，成了宫规深严中最清醒的存在。

“陛下…”

沈时宴的轻唤将靖安帝从恍惚中拉回。

“先生。”靖安帝定了定神，“您从未与朕提起过先帝。朕…今日想听您说说。”

沈时宴眼底掠过一丝诧异，旋即恪守臣礼：“陛下有问，臣必答之。”

他先抛出一个问题，“在陛下眼中，臣是什麽样的人？”

靖安帝直视那双清透如琉璃的眼眸，郑重答道：“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沈时宴眼中微光一闪。

回首来时路，多少明枪暗箭丶冷眼讥嘲，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从一代帝王口中，得到如此至高无上的评语。

“陛下谬赞…”沈时宴声音轻缓，“臣自知…远不及此。”

“那先生又为何问朕？”靖安帝的眼神褪去稚气，流露出属于天子的丶一丝狡黠的探究。

宫中那些流言蜚语，他从不曾放在心上，只当是宵小对高臣的污蔑。

沈时宴此问，既是在试探自己在这少年天子心中的分量，也敏锐地察觉到了那份潜藏的猜忌。

“臣蒙先帝信重，为君分忧，不过是君臣本分使然。”沈时宴的声音依旧平和，不起波澜，“臣不知陛下欲知何事。在臣看来，先帝待臣，与陛下待臣，并无二致。”

靖安帝闻言，眸中光彩倏然黯淡。原来在先生心中，自己…终究也没什麽不同。

“对了陛下…”沈时宴忽而问道，“臣已多日未见黎公公了。”

此言打断了靖安帝的思绪。

“哦，他麽…”靖安帝目光微移，并未看向沈时宴，而是伸手去提桌上的茶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