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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三月。
沈君屹等来了一封信。
彼时他正泛舟江上。
他仔仔细细读罢信文,仰身躺倒,双掌掩面,久久沉默。
牧之按捺不住,小心接过信笺。
刚看几行便惊呼:“穆大人还活着!太好了!大人他还活着!”
继续看下去,他的脸色却骤然沉下,满脸难以置信:“大人他…他…他失忆了?!”
那一日,沈君屹独坐船头,看落日熔金,暮云合璧,最终孤影归家。
翌日拂晓,沈君屹早早起身,踹醒酣梦中的牧之,带上简单行囊,出门了。
牧之自马厩牵出烈焰。
烈焰在院中撒欢跑了一圈,为即将的远行欢呼雀跃。
牧之在镇上买的马养得膘肥体壮,与健硕的烈焰相形见绌,一路只能遥望烈焰的屁股。
烈焰相当得意,时而加速疾驰,时而又刻意放缓。
待瞥见牧之骑着肥马气喘吁吁将将追上,它便又如一阵风,消失在他们视线尽头。
日暮时分,二人寻了客栈歇脚。
牧之扶着腰坐下,倒了杯水抱怨:“看来得寻匹上等马,好让烈焰尝尝教训。”
他给沈君屹斟了茶。
沈君屹端起茶杯道:“省省吧,烈焰的速度,无马能及。”
他点了点自己太阳xue,“它更有超乎牲畜的灵性,寻常马匹岂是它的对手?”
沈君屹想起在辽部的那个月夜,烈焰与他目光相接,短短时间,烈焰便毅然舍弃苏日图格,决定随他而去。
“我一定会找到的!”牧之不服气道。
第四日傍晚,他们抵达通州。
当夜,二人立于南卢山稼轩禅院之外。
牧之将马拴在树下,望着紧闭的禅院大门,迟疑道:“主子,您确定…现在要去见穆大人?”
此刻夜黑风高,怎麽看都有点太过仓促。
但是!沈君屹一刻也等不得了。
近四载未见,他心中激荡,难以言表。
沈君屹没有说话,提袍拾阶而上,毫不犹豫扣动了门环。
一重两轻後,他静默等待。
禅院寂然无声。
沈君屹再次叩响门环,依旧一重两轻。
心跳如鼓,呼吸也随之急促。
终于,禅院内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来了。”
牧之惊喜得几乎跳起,拽着沈君屹胳膊:“是穆大人!是穆大人的声音!”
沈君屹低声喝止:“闭嘴!”
牧之立时屏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