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歧路别
景州之行,除却祭扫双亲坟墓,沈君屹披荆斩棘,终是寻到了沈时宴信中所指之处。
那座经年无人祭奠的孤坟前,一柄长剑静立碑前。
夕阳馀晖中,沈君屹缓缓拔剑出鞘,寒芒依旧,只是当年执剑的少年,早已化作黄土一抔。
他在景行墓前絮絮低语,将这些年错过的光阴一一诉说。
直至暮色四合,才为他拂去最後一株荒草,踏着晚霞归去。
“这几日不见你踪影,我还当你远走高飞了。”穆淮清正用春水煎茶,小六子在一旁默默侍奉。
见沈君屹入门,小六子立即缩到墙角,斗笠掩面,只露出一双怯生生的眼睛。
“穆明亭在此,我怎舍得远游?”沈君屹瞥了眼瑟缩的小六子。
“去了趟景州祭拜父母。”他将佩剑置于案上,轻声道:“顺道…祭奠了一位故人。”
穆淮清目光掠过剑身,景行爽朗的笑颜从脑海闪过。
故人永远定格在最好的年华,再不会老去。他垂眸不语。
沈君屹挨着他坐下,指尖抚过他的脸颊:“这小子没烦着你吧?”
“他很乖。”穆淮清温声应道,向墙角招手。小六子踌躇半晌,才战战兢兢挪过来。
穆淮清笑着给他递过去一杯刚煮好的茶,“来,喝茶,别害怕。”
小六子接茶时一个不慎,滚水倾洒,烫红了两人的手。
沈君屹惊呼一声,厉声喝退小六子,连忙捧着穆淮清的手细细查看。
随後冲着门外急喊:“赶紧传大夫!”
云舒进屋瞧了一眼,飞奔去请郎中,牧之反应更快,已经命人取来冷巾敷上。
“不碍事的。”穆淮清柔声安抚,目光却转向啜泣的小六子,“倒是他手烫的更为严重…”
“笨手笨脚!”沈君屹骂完小六子,握着穆淮清的手不肯松开,叮嘱道:“下回你离他远些,他净做坏事。”
穆淮清无奈摇头,“他也只是不小心,并非刻意…”
沈君屹将他烫红的手拉到唇边轻轻吹气,面色像是凝了霜雪,“烫的是你,疼死的却是我。”
“哪有这麽严重…”
“下回你再伤着,我就死了。”沈君屹当真心疼坏了,看着那处红肿,眉头紧锁,“死了知道麽,就直接没我这个人了。”
“好啦好啦…”穆淮清被他的认真和严肃打动,“我知道了,我以後会万分注意,不叫自己受一点伤…”
沈君屹这才肯罢休。
-
夜色已深,府中灯火渐次熄灭,唯有游廊下的红灯笼仍幽幽亮着,在风中轻轻摇曳。
关山月推门而入,木栓刚落下,一道黑影便将他抵在了门上。
他未作挣扎,只是微微仰头,任由路生如疾风骤雨般吻下来。
那吻带着近乎疯狂的占有欲,炽热而急促,唇齿纠缠间,衣袍被胡乱扯开,滑落在地。
关山月伸手环住路生的脖颈,指尖陷入他的发间。
两人踉跄着跌向床榻,夜风从未关的窗棂涌入,烛火倏然熄灭,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中,路生扣住他的手指,十指交缠,抵死缠绵。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相拥,在彼此的体温里沉沦。
呼吸交错,心跳相闻,仿佛这一刻便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