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逃不掉,我不会放过他们。”樊狰的眼神如刀,刮过外面灯火璀璨的夜色,每个字都像是嚼着血挤出来,“一个都不会放过。”
行吧,风无行不想跟被仇恨蒙蔽双眼的阎王讨论理智,毕竟话一个说不好,丢的是自己一条命。
何况连风无行自己都觉得事情没那麽简单。
倒是樊狰突然一副笃定的样子,与他过去的深沉老练不符。
樊狰为何如此肯定他师尊的死和这里有关?
是不能接受他师尊的意外死亡,想找个人泄愤,还是真的手握什麽证据?
证据?
一本三寸高的木封书晃过风无行的脑袋,他几乎立即掐住思绪。
风无行没有忘记,对方身上有窥视人心的小香蕉,自己刚刚的想法他应当完全知晓。
风无行小心翼翼的觑眼樊狰。
这个家夥此刻看起来还算平静,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风无行稍微松口气,就怕樊狰因为自己刚才脑子里的东西,一下子把自己给送走。
“来都来了。”风无行望向窗外明亮的宫灯:“明着问不如暗中来,今晚我们再去探一探,定然能找到更多线索。”
樊狰瞥他一眼:“你留下,我去。”
“我去问圆福,你去探探其他人。”风无行总觉得皇帝和太後有点邪性,自己去估计够呛,对付一个圆福,自是不在话下。
“不。”樊狰的态度异常偏执,“这座皇宫有问题,你不能独自行动。”
风无行与他对视。
当看到那种熟悉的眼神出现在樊狰眼中时,风无行先前积压在心里的东西,在这一瞬间如同决堤的洪水,再难以压制。
风无行:“你是在看着我吗?”
这个没头没尾的问题,樊狰没有回答,面容瞬间变得冷峻。
风无行握紧拳头,大声说道:“樊狰,你是不是把我当成谁了?”
樊狰眼眸骤缩,如同被人突然刺一刀的野兽,浑身散发出近似疯狂的危险气息。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风无行呼出口气,转身去开门。
是宫女来送晚膳,有肉有菜有糕点,丰盛自不必说。
等宫女离去,风无行验过无毒後,拿起筷子自顾自吃了起来,不再与樊狰说话。
等吃完,他感觉异常疲乏,简单洗漱後就躺在屏风後面的床上和衣而睡。
*
夜幕深沉,残月微凉。
聚阳长寿塔被簇拥在龙血树正中,月华将二者畸形的交错投射成一张巨大的婴儿面孔,面孔阴影覆盖在整个御花园西北角,假山为眼,浅湖为口,凉亭作鼻,两边的拱桥如同两只圆润的耳朵。
一队巡兵刚从御花园走过去,樊狰脚从其中一座假山後转出,来到聚阳长寿塔正下方。
与白天闭着双眼的安详模样截然不同,夜里堆叠起来的婴儿面孔凝固着惊恐的表情。
樊狰指间飞射出一道红血丝,抹过其中一个婴儿的头盖,金片头盖如薄纸片被掀开,腐臭的气味顿时混合着不同名贵夜花的香味,弥漫在整个御花园里。
“哇……”
撕心裂肺的婴孩啼哭在樊狰耳边响起,又仿佛只是一道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