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起高热,医正寻常的施针、灌药都不见效。
就似乎是太累了,她自己都不想醒一般。
医正也没什么办法,他斟酌了一下,告诉谢春深:
“若身体太弱,邪寒太深伤至肺腑,身体亦会衰竭而亡。
陛下的四公主十一岁时也是摔下冬河,虽然救上来的及时,还是昏迷了很久,后面一日醒来,只说了几句话,就辞世了……”
谢春深挑眼驳道:“你怎么不直接承认,自己是个庸医。”
他一向口舌犀利,平日还碍于身份交际收拢着本性,这会是连装也懒得装了。
医正气的脸白。
但谢春深眼睛一盯他,他就不敢作声了。
此次谢春深破城有功,回了朝廷必受嘉奖。
若去元靖那里,随口告他一状,他便有的受了,他忘不了,这人在洛阳手段是何其阴毒。
“是老朽医术有限……”
“滚。”
医正落荒而逃。
外面的武婢和部曲一直在门口探头探脑,想进来看望家主,谢春深耐心耗尽,根本不想与任何人说话,突然起身赤足上前吓退二人,红着眼将门重重一闭。
这下世界清净了。
他走过去看着床上昏睡不醒的人,脸上无悲亦无怒,渐渐生出一种钝痛之后的疑惑和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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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睁开眼,要这般装睡。”
“……”
谢春深俯下身,用额头抵着木漪的额头。
滚烫如火,却在火深处不住出一阵阵寒来。
他有些无措。
半晌,盯着她苍白的脸,抿了下唇秋:“你在生我的气?”
他承认他有些失策,失策于南方河水的冷,再擅水的人跳下去,撑不过一刻也会四肢坏死。
“你睁开眼,骂吧,打吧,然后我照顾你,我给你端茶倒水,我伺候你,木舟,行不行。”
“……”
室内静静的,但他能感觉到她沉稳的呼吸,和被褥下胸脯的起伏,他闭闭眼,手反去,细细摩挲过她的脸和脖子,停在被褥上方,与那柔软的胸脯一同起伏,而后睁开眼。
“够了木舟,我不会让你就这样死的。”
等在外面的武婢和部曲一直没有走,隐约听见他说什么,两人还以为女郎醒了,脸上都带出笑容。
谁知下瞬门被谢春深推开,他挡住了全部视线,“你们女郎要一盆热水,还有一张帕。”
谢春深用云水县的土方子照顾她,从傍晚熬到第二日天边肚白,十几根蜡烛烧干。
木漪在一串清凌凌的鸟叫声中醒来,断了梦,一瞬忘记梦中内容。
手脚还是酸痛,层层叠叠加上来的被褥,让她被包成了蝉蛹,抬手,才觉身上湿黏。
伸出手,将大山般的被褥一床又一床推下地。
这些声响惊动了室内的另外一人。他身形在冬日的晨光里晃动,木漪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谢春深闭眼倚在案上,以手撑额侧,像是在小憩。
他睡的较浅,其实也没睡多久,因此一听见动静便皱几下眉,睁开眼,就着这姿势看她。
木漪撑床,想要坐起来。
他眼眸里有晨光,又软又碎,心无旁骛看着她,竟然年轻少年了不少。
木漪久睡才醒,反应尚有些慢,被他用这种目光看得愣了愣。
——他本是好看的,可惜心肠歹毒,没有女人敢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