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桃花鳜这般的郎君……
上元村也在雨中渐渐苏醒,不止几处人家炊烟袅袅升起,就连山间也云雾缭绕。
山脚下寂静,唯有周叔家还有声响。
陆琼刚走近草屋,便听到阵阵敲击声,捶打一声,便顿住,随後轻轻地落在木板上。
院子浸润着湿意,地上也还落有细小的木屑,也得益于下雨,这才不至于到处乱飞。
樵夫周戴了斗笠,衣袖挽到小臂上,随着捶子落下,小臂的肌肉随之搏动,几滴雨水便也凑巧拍打在肌肤上。
见她们来了,樵夫周才放下手中的物件:“下雨怎麽还出来了?也不穿件蓑衣……”
陆琼戴了斗笠,不过雨势很小,几乎不碍事,倒是手中的食盒还用粗布盖着。
樵夫周赶紧叫二人进屋,因着竈台就挨着堂屋,他走到炉子边点火,打算烧一壶开水。
“周叔方才在打什麽?”陆琼抱着茶杯,饮下一口热茶,身上便有暖意回流,连被雨水冻僵的手也暖和起来。
樵夫周见她们的手都冻着了,眉头一皱,却也没说什麽,只是随口回一句:“不过是一个木盒。”
陆琼也知道周叔跟原身爹都擅长木活,这倒也没什麽不解。
说着便把食盒打开,糕点的香味便散开来,摆了一块荷花酥丶两块枣泥糕丶四块桂花糕,揭开第二层,便是蜜饯跟青团,最後陆萱再笑着抱上一壶酒。
樵夫周见了直皱眉:“你这要花多少钱?你在汴京不会是染上什麽不好的。。。。。。”
陆琼立马打断他:“周叔!你觉得我是这般浮浪的人?”
见周叔依旧拧眉,像是对她不信任,陆琼也坐直身子,清一声嗓子:“今时不同往日,我在汴京也是有铺子的人,除了这蜜饯跟酒,其馀的皆是我铺子里做的!”
樵夫周也放下这事,并不好奇她这铺子开得如何。
转身走去靠墙的木柜前,把手已经有了磨损,却丝毫不影响使用,他从里边拿出一个油纸袋,里边是芝麻酥。
“别人给的,我不爱吃。”
见他强装自然,陆琼也看出这是借口,便笑着:“成,不爱吃,那就给我们。”
樵夫周还问了祭扫的事,陆萱便争着回答,还提到墓前的酒。
可周叔眉头却皱得更深:“我是夜里去的,比你们还晚。”
那这人会是谁?
陆琼心里倒是有人选,不过程娘既然没跟她们碰面,定然也是不想让人知道。
喝完茶,她们也该离开,毕竟周叔也还有事要做。
只是临走前,陆琼叫了声周叔:“周叔有机会也去汴京看看。”
樵夫周坐在凳子上,依旧显得他人高大,淡淡地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没。
最後她们还在周叔这顺了一条大鱼,用麻绳绑着鱼嘴拎回去。
路上雨停了,乌云也散去,像是要放晴。山脚下有不少田地,蛙声一片,也有稀疏人影在劳作,排涝丶抗锄巡视水路丶补苗。
只是这人怎麽有些眼熟?
谢洵换上短衣,身上沾了不少泥,就差头上戴一个农夫专有的粗布了。
他也跟陆琼对视上,一瞬间愣住,见他像呆木头,陆琼便忍不住笑了。
她把鱼丢给陆萱,陆萱还有些不满,只能威逼利诱:“回汴京就把这月的零钱都给你。”
陆萱这才肯接手,左手是周叔给的芝麻酥,右边还拎了一条鱼,叹一声。
可阿姐给的实在太多。
陆琼走上前,才发觉还有一人也在,是在汴京有过一面之缘的周敬宗。他比谢洵还像农夫,农具全都上齐。
见她靠近,谢洵的脸红也红起来,不过令她嫉妒的是,这人晒了大半日,竟没有黑一点。
许是察觉到她“炽热”的视线,谢洵假装镇静:“未曾想会在这跟陆掌柜相遇,还是此般光景……”
陆琼偏要向前走一步,歪头朝他笑:“是如何的光景?”
身後的陆萱还拎着东西,双手都发软了,心里嘀咕:“阿姐这是怎麽回事,竟跟无关紧要的人聊起来了,说好回去做红烧鱼的……”
可惜她的嘀咕没能传到陆琼那,如今她正盯着谢洵闪躲的眼神。
谢洵咳一声:“那是……”
却说不出个所以然,他便想指着远处耕作的老牛说话,却因没站稳,被脚下的湿泥弄滑倒了。
沟里的水还没排尽,便溅了一身泥,格外狼狈。
谢洵低头,望着湿透的衣摆,不知是否该庆幸,今日穿得是短衣,否则还得拖着一身湿漉漉的长袍走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