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宣瑜姝看着他一步步走近,那股凌厉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尽管她居于高位,气势却显得格外薄弱。
她记得三年前,他也是这般闯入宫中,只是那时他身上的肃杀之气更甚,在京三年,他的脾气虽温和了许多,但仍旧难掩那股威压。
“摄政王,有何异议?”她稳住心神,不能慌,更不能露怯,如今皇城尽在她的掌握之中,他就算来了又能怎样?不过是自投罗网。
“本王伤病已好,长公主于朝堂之事不熟,朝中之事就不劳长公主费心了。”程朝年扫过诸位大臣,目光落在荣王身上,眸底滑过一丝深意。
诸多朝臣附言,程朝年处理朝政三年,政绩大家皆是有目共睹,如今他能继续协助处理朝政,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摄政王说的是,长公主于朝事不通,如今摄政王病愈,理应由摄政王继续处理朝政才是。”
“长公主平叛有功,也应当受到封赏。”
“封赏应该,但却不应该逾越,插手朝政之事。”
衆朝臣议论纷纭。
宣瑜姝眼神逐渐变得冷漠,在这些朝臣眼中,她身为女子,就不能插手朝政之事,尽管陛下年幼,却能稳坐帝位。
“摄政王,你可知罪!”宣瑜姝厉声呵斥。
这一变故惊得各位朝臣虎躯一震,一时间摸不清她话中意思,摄政王何罪之有?
“你包庇罪臣之女,阿嫣就是陆奇之女陆岁嫣,你明知她身份,却隐瞒不报,实乃包藏祸心。”宣瑜姝盯着他,嘲讽的笑了一声,“摄政王还真是重情重义啊,陆家害死你父母,你竟然还愿意包庇她,为她遮掩。”
难怪他会对一个宫女那般优待,原来是故人啊。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陆奇之女,竟还活着。
衆人的议论声在耳边不断响起。
程朝年神色从容,冷峻的面容格外平静,“她不是罪臣之女,陆将军亦不是罪臣,陆将军是被诬陷的。”
宣瑜姝眉头一皱,只觉得他说的荒唐,“陆奇案罪证确凿,你是想说先帝错了,冤了他吗?摄政王可有证据?空口无凭就想翻案吗?”
程鹤洋与人勾结,替换他父亲书信,致使陆将军误信出兵援救,又遭逢陈国来犯,守城兵力不足而战败,才背上了勾结外敌,叛国之罪。
他们虽已有了那封书信作为证据,程鹤洋的夫人为人证,但真正的幕後之人并未查出,未免打草惊蛇,他们才迟迟未曾将真相公之于衆。
可如今,陆岁嫣的身份暴露,为保她性命无虞,只能提前将这些道出。
衆朝臣听到这个消息,震惊不已,这竟然是程鹤洋构陷陆将军,还害了自己的亲弟弟,这些年他待程朝年情真意切,竟全都是虚情假意,真是令人咂舌。
荣王眼底迅速滑过一抹暗色,幸好程鹤洋已死,不然真让他查到了。
“长公主,臣可有罪?”程朝年神色淡漠,心中却在思虑,她是如何得知陆岁嫣的身份的?
宣瑜姝一时愣神,她也没想到他会直接拿出证据和证人,陆奇竟真是被冤枉的。
户部侍郎陈浔一向刚正不阿,当年陆家出事时,他就曾再三上书,请先帝谨慎彻查,以免冤枉了忠臣,陆将军的为人,朝中之人皆是有目共睹。
传来陆将军叛国的消息时,衆多大臣都是不信的,後来连失三座城池,先帝盛怒,派人去查,也只带回了陆将军畏罪自杀的消息,自此陆将军便背上了叛国的罪名,此事成了先帝的忌讳,无人再敢提起。
“陆将军忠心英勇,却背了骂名那麽多年,程鹤洋真是罪该万死,听王爷之意,这似乎还有其他人,与之一同构陷陆将军?”陈浔问道。
“是,真正与外敌勾结的另有其人,程鹤洋只是幕後之人的一颗棋子罢了。”程朝年的目光扫过在场的衆人,在荣王身上停留片刻,而後看向宣瑜姝,“长公主,可还有疑问?”
“你……”宣瑜姝头脑飞速运转,本想借着这个罪名拿下程朝年,现在非但没有如愿,反而还洗清的陆奇的罪名,她现在若想继续代理朝政,只能与他彻底撕破脸。
但眼下见他胸有成竹,运筹帷幄,前几日装病让肃王放松警惕,必定是有所算计,她还不能与他硬碰硬,“本公主自是没有疑问,朝中有摄政王在,本公主也安心。”
荣王看着衆人,面露难色道:“摄政王,眼下陈国来犯,肃王父子下狱,不知应当何人前去平乱?”
是啊,肃王父子不行,那摄政王?
“本王已让郑将军前去平乱,相信不日便会有捷报传来。”程朝年稳如泰山,墨色的眸子深邃无垠,仿佛能洞察一切,“荣王腿疾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