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深渊
雨水顺着柯岩的下颌滴落在照片上,将局长赵建国的警号晕染成模糊的血色。
季白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屏幕冷光映出他绷紧的嘴角:“市局内网没有1999年星光幼儿园案的电子档案。”
“废话。”柯岩甩了甩湿透的头发,“这种案子当然用纸质——”
“纸质档案也被篡改了。”季白调出一组对比图,“法医报告上的签名笔迹鉴定显示,徐建国至少修改了三处关键伤情描述。”
柯岩盯着屏幕——那些放大的笔画转折处确实存在微妙的颤抖,像被胁迫者的签名。他突然抓住季白的手腕:“你怎麽拿到徐建国的笔迹样本的?”
季白眼镜後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市医师协会的年度签到表。”
“放屁!”柯岩一把掀开季白的笔记本,露出下面正在运行的黑色程序界面——无数代码流中闪烁着“公安内网穿透中”的红色警告。
实验室陷入死寂,只有散热器发出细微嗡鸣。
季白慢慢摘下眼镜:“你要现在逮捕我吗?柯队长。”
柯岩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应该立刻上报,应该把这个危险的黑客关进审讯室,但照片上那个佩戴1007警徽的身影死死压着他的理智。
“给你十分钟。”柯岩把笔记本摔回桌上,“我要知道赵建国和这个案子所有的关联。”
季白的指尖在键盘上翻飞,投影仪在墙面投出密密麻麻的关系图。某个瞬间,柯岩看见他无名指上的戒痕在蓝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白色。
“找到了。”季白突然停手,“二十年前案发当天,赵建国账户收到一笔五万元的转账,汇款方是。。。”
屏幕跳出一个熟悉的名字:
林淑华——第三个死者林小娟的母亲。
柯岩的太阳xue突突直跳。林小娟生前最後报道的新闻,正是赵建国升任副局长的专题。
“连环套啊。”他冷笑,“作僞证的邻居丶篡改尸检的法医丶收黑钱的警察。。。徐远在按名单一个个清算。”
季白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漏出几丝血迹。他迅速攥紧纸巾,但柯岩已经看见了——那抹红色在白色纸巾上绽开,像案发现场的硝酸银灼痕。
“你最好解释一下这个。”柯岩踢开脚边的药瓶,标签上“氟西汀”下面还印着一行被故意磨损的小字:咯血患者慎用。
季白用袖口擦掉键盘上的血点:“尘肺病二期。七岁那年吸入太多燃烧的档案室粉尘。”他顿了顿,“我父亲是当年主审法官。”
柯岩猛地想起案卷里被烧毁的庭审记录页。
电脑突然发出刺耳警报,季白扑向屏幕——徐远的手机信号出现在城东烂尾楼,正是当年星光幼儿园旧址。
“他要完成仪式。”季白抓起外套,“最後一名‘忏悔者’是——”
“赵建国。”柯岩已经拔出配枪,“刚接到通知,局长‘突发心脏病’被送医了。”
两人冲进雨夜时,警局楼顶的监控摄像头无声转动,将画面传送到某个黑暗房间的屏幕上。
角落里,22号手术刀插着一张新照片:
_七岁的季白站在法庭旁听席,身旁法官的法袍下露出缠满绷带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