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应手一抖,那半截承载了短暂希望的萝卜,掉在沾着露水的草叶上。
兔子顿时急了,三瓣嘴飞快翕动:“哎哎哎!暴殄天物啊!这可是月宫仙种萝卜!我费了老大劲儿才种活这一根!灵气足着呢!”
与应盯着它:“所以……这萝卜也算有灵智?”
兔子精理直气壮,小爪子指着萝卜:“那当然!它虽然口不能言,但能听懂我讲嫦娥奔月的故事!听得可认真了,叶子都支棱着呢!”
与应:“……”
她缓缓站起身,拍了拍沾满草屑和泥土的裙摆,转身就走,步履虚浮。
饿死算了,真的。
这破规矩,这满山的活物,简直是针对她的炼狱。
“诶?你怎麽走了?”兔子精在後面跳脚,“你不饿了吗?饿死有什麽好的!魂飞魄散,连萝卜都没得吃啦!”
与应脚步一顿。
兔子趁机蹦到她面前:“我知道你在找什麽,不会说话的,没开灵智的食物,对吧?”
兔子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後山悬崖下面有个寒潭,潭里有种银鱼,天生痴傻,修炼千年都开不了灵智……”
一刻钟後,与应蹲在散发着寒气的潭边,几条银白色的鱼在冰冷的水中缓慢游弋,鱼眼大而空洞,毫无神采。
其中一条甚至直挺挺地撞在礁石上,然後甩甩尾巴,若无其事地继续游,又撞上了同一块石头。
吃这种鱼……真的不会连累智商吗?
她脑中不合时宜地闪过哪咤那张写满“你脑子进水了?”的嘲讽脸。
跟他斗嘴输了,比饿死还难受。
但……胃里的那只手又在狠狠攥紧了!她咬紧牙关,伸手闪电般一捞。
一条肥硕的银鱼在她掌心疯狂扑腾,滑腻的鳞片刮过皮肤。
鱼嘴徒劳地开合着,一串晶莹的泡泡被挤出,晃晃悠悠飘到空中。
泡泡破裂的瞬间,竟诡异地凝成两个水汽氤氲的字:“饿吗?”
与应:“……”
她盯着那两个字,又低头看看手里眼神睿智的鱼。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比潭水更冷。
她默默把鱼放了回去。
都是会说话的!有灵智的!这山里的东西,从草到虫,从土到水,都有灵性!最近的村镇……她眼前发黑。
用腿走?等她走到,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她放弃了。
拖着沉重的双腿,凭着最後一点本能,朝着记忆中那缕清甜的莲香传来的方向,跌跌撞撞地挪去。
·
练武场。
哪咤百无聊赖地颠着那只金线绣球,火尖枪斜插在身旁地上。
日头渐高,他眉宇间染上一丝不耐:“师父,你那新收的胆小鬼徒弟呢?睡过头了还是掉池子里淹……”
话音未落,身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漫不经心回头。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正摇摇晃晃地朝他飘过来。
“哪来的邪祟!乾元山都敢闯!”哪咤厉喝,火尖枪瞬间入手,枪尖红芒吞吐,直指来人。
藕,好香。
哪咤刚举起火尖枪,那“女鬼”突然一个踉跄扑了过来,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女鬼一口咬在哪咤手腕上。
他骂:“你属狗的!”
她死死咬住不松口,喉咙里发出小兽般的呜咽。
“松口!疯了吗?!我不是吃的!”哪咤又惊又怒,试图甩脱,却感觉那牙齿咬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