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心。”他嘴上嫌弃,却微微屈膝,只为让她能够到更高处的樱桃。
算啦,她还是更喜欢他此刻的模样,明朗又好看。
与应摘下一颗最大最红的樱桃,投入他微张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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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熔金,将连绵的山峦染成温暖的橘红。两人辞别玉鼎真人,踏上归途。
哪咤故意收起了风火轮,只牵着与应微凉的手,沿着蜿蜒的山间小路慢悠悠往下走。
“师父先回去了。”他随手折了根细长的草茎叼在嘴角,姿态闲适,“我们……不急。”
夕阳的馀晖温柔地包裹着他们,将两道身影在地上拉得很长很长,几乎融为一体。
不知何时,两人牵着的手已悄然变成了十指相扣,与应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以及两人指节紧扣时细微的摩擦。
“累不累?”哪咤停下脚步,侧头看她,声音比山间的晚风还要柔和几分。
怎麽会累?平日里追捕凶悍妖兽跋涉的路途比这艰辛百倍。
况且,和他并肩而行,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只有轻盈和欢喜。
但面对哪咤的邀请,她没有丝毫犹豫,顺从地趴上了少年结实温暖的後背。
山间的晚风带着草木和泥土的清新气息,拂过两人紧密依偎的身影。
带着独特莲香的发丝偶尔被风吹起,蹭过她的脸颊和脖颈,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勾得她忍不住又贴近了几分,脸颊几乎埋进他的颈窝。
“重不重?”与应小声问,呼吸拂过他颈侧的皮肤。
“轻得像片羽毛。”哪咤轻笑,托着她腿弯的手故意向上掂了掂,惹得她低呼一声,“回去得多喂你吃点樱桃,长点分量。”
与应轻笑出声,将下巴轻轻搁在他宽阔的肩头。
她当然心知肚明。
以哪咤的脚程,召出风火轮,瞬息之间便能回到乾元山,此刻这般近乎磨蹭的步行,不过是他贪恋这难得的静谧时光。
可这氛围,却让她莫名酸涩。
原因无他,少年总爱将她比作月亮,唤成秋水,可日月相隔,云与海永不相交。
他们会不会?
“哪咤。”她突然唤道,声音闷在他颈间。
“嗯?”他应着,脚步未停。
“没事。”与应将脸更深地埋进他散发着暖意和莲香的颈窝,像只寻求庇护的小兽,“就是想叫叫你。”
他喉结明显地上下滚动了下,最终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更温柔的“嗯”。
哪咤背着她又走了一段,脚步倏然顿住。
与应擡头,发现天边不知何时聚起了浓重的铅灰色云层,细密的雨丝开始无声飘落,带来泥土湿润的气息。
“下雨了。”哪咤的声音里非但没有懊恼,反而透着愉悦意味,他擡手指向前方隐约的轮廓,“前面……有个村子。”
雨丝渐密,织成一张朦胧的网。两人刚踏入村口,哪咤的脚步便猛地一顿,与应同时从他背上轻盈跃下。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腥甜气息,像蛇类蜕皮後残留的黏液,又混合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血锈味。
看来,他们得多待一会儿了。
与应指尖凝起一缕探查术法,幽光在雨幕中一闪而逝,她侧头看向哪咤,眼中闪过跃跃欲试:“要不要……比比?”
“哦?”哪咤挑眉,嘴角勾起熟悉的弧度,“比什麽?”
“看谁先揪出那只藏头露尾的蛇妖。”
话音未落,两道灵光撕裂雨幕,红白双绫在阴沉沉的村子上空交织盘旋,卷起阵阵裹挟着妖气的阴风,凛冽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村落。
与此同时,村东那座早已荒废的祠堂内。
一条水桶粗细,布满暗青鳞片的大蛇正盘踞在落满灰尘的供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