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司徒幽能够如此强势的对太後不敬,完全是仗着长平侯刚刚被压入京城,太後就算是在擅权,也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低调行事,以免给长平侯增加罪名。
那可就不只是流放了。
而现在司徒幽得咄咄逼人,无非是想要让太後抉择,是保长平侯,还是保沈关越。
“胡闹。单凭一个小内官的言语,就可以断定那日有人进宫殿吗?哀家倒想知道,皇宫里这麽多护卫高手全都是瞎了眼,就算是夜黑风高难道连个人也瞧不见?”
沈太後该动怒的时候还是会动怒。
皇宫护卫被称为禁军,禁军里太後和圣上的人,只能说一半一半吧。
还沾着些沈关越自己的人,这样他才能出入皇宫自由。
若是真的把禁军好好检查一番,双方可都得自损八百。
司徒幽是疯了,不是傻了。
那他今日搞这一出,就有些意味深长。
江怀砚静静的看着他们二人。若说司徒幽刚才故意将这事闹大,这会儿提到禁军,气焰又少了几分。
恐怕是别有目的的。
江怀砚并不操心沈关越的生死,毕竟沈关越一向能逢凶化吉。
他只是在想,司徒幽到底想要什麽。
又是在做什麽。
太後面色不善,“今日哀家实在是累了,我儿若是还是执念于这件事,那就自个儿放手去查,哀家可没兴趣陪你。”
“母後确实累的,被长平侯伤了心,应该好好休养几日。母後若是放心的话,三司会审便交给我了,定给母後一个满意的答案。”
司徒幽转头看向那个瘦弱的小内官:“至于这等鼠类,窝窝囊囊藏在门後面看人,也未必看得真切,与其让这些风言风语传出去,不如还是让我来替母後分忧吧。”
说罢司徒幽就提了腰间的剑,不等人瞧清楚便一剑往前捅过去。
直直就将人捅了个窟窿,鲜血顺着剑尖在小内官身後滴落。
刚才瑟瑟发抖的小躯体,像一袋沉重的沙子一样扑倒在地上,悄无声息。
唯一的见证人死了,不管是真是假,都死无对证。
太後闭上眼睛,似乎是见不得这点杀戮。
可眉间却没有丝毫的慈悲之意。
“罢了罢了,这见血给哀家惊吓的,三司会审哀家就不去了,全权交给皇帝你负责。”
沈太後装模作样揉揉眉头,挥手让人退下。
“母後好好休息。”司徒幽大摇大摆跨出宫殿,临走前还不忘拍拍江怀砚的肩膀。
“你倒是足够心狠,若是孤刚才顺着你的话把沈关越给治了罪,你可会後悔?”
“全听陛下的,臣不悔。”
司徒幽仰天大笑,“这世间最有趣的,莫过于相濡以沫到反目成仇。”
母子亲情如是,青梅竹马之间亦如是。
江怀砚随着一起退出大殿,站在那高台尽头,朝下看便是九十九层台阶,平常人到不了的高度。
可谁又能懂,站在此处,心中是怎样的心情。
几个太後宫里的内官将刚才死了的小内官擡出来,擦身而过的时候,江怀砚听见他们说。
“这样倒霉的孩子以後还是不要送进宫来,本来就在浣衣局过苦日子,临死了还要被拉来做垫背的,唯一的运气就是留个全尸了。”
浣衣局,离太後和司徒幽的宫殿有三里之遥。
一介卑微的小内官,是不可能在夜里逃过士兵的宵禁,悄悄站在皇帝寝室外面,目击那些过程的。
司徒幽不过是找个看着瘦弱的小内官来恐吓一下沈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