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经被抛弃,不是吗?
可如今只有坐在这里,盯着那扇早已没有人的门,好像才能找到一些活着的感觉。
他曾无数次推开那个门走进去,轻声唤着阿砚的名字。
或是为了防止被江崇发现而仓皇逃进去,或是提着一些小玩意儿,惊喜万分的推门。
总之他对这扇门无比的熟悉。
在今夜之前。
如今这扇木门近在咫尺,木门上的铜环似乎还有他手留下的馀温,可他再也不敢轻易的跳下树来,叩开木门。
他的阿砚现在在哪里呢?
或许是入了宫,正在和司徒幽那条疯狗讨论对付自己的计划。
或许是在某一间屋子里,静静的往腿上敷药。
那个傻子。
明明腿上的伤很痛,明明那时候太医说过,不可轻易下来走动,否则这条腿会落下终身残疾。
可阿砚却一次又一次违背医嘱,拖着那条伤腿四处乱溜达。
沈关越皱了皱眉头,才後知後觉发现自己如今早已没有责怪阿砚的身份。
阿砚退了婚,不再是他长平侯府的未婚妻。
不再属于他。
一屋之隔,一墙背後。
一道白皙削瘦的身形,静静地坐在青石板上。
从皇宫回来之後,江怀砚由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这间屋子。
他没有什麽胃口,也就没有喊小厮送饭来。阿耶为了长平侯的事情,现在还没有从朝中回来,几部的官员都在加班加点整理罪证,在司徒幽的指使下,力求可以将长平侯彻彻底底地治罪。
阿耶和长平侯之间,其实无冤无仇。
两个人都是肱骨之臣,只不过一个忠于司徒家,一个忠于苍生。
江家。
从江崇祖父那辈起,就跟在司徒家的身後。是司徒家的幕僚也是司徒家的家臣。
那是天下还不算动荡,司徒家的先祖是萧家分封的异姓王,有自己的封地和自己的兵马,演兵练马,城池赋税,都归司徒家所有。
後来萧家大乱,几个萧氏皇子联合世外之人将天下苍生搞得乌烟瘴气。
虽然後来有皇子以身献祭,换黎明百姓一世安康,可终究并没有让这场盛世持续多久。
萧家子嗣凋零,加上那场惊世骇俗的大战消耗太甚,萧家不过三世而灭,天下大乱。
司徒家便是趁这一次揭竿而起,将萧氏赶出了都城,到了极其偏远的荒漠之地,还对萧氏後世子孙下了诛杀令。
自此改朝换代,这天下姓了司徒。
而江家,便是司徒家逐鹿中原的功臣之一。
所以他的阿耶到死都没有明白,为何司徒家会选择将江家三族尽数诛杀。
不过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忠良之臣哪里抵得上千秋霸业?
阿耶这愚忠的思想,早该换一换了。
况司徒家人人都是个疯子,从上疯到下,做事毫无逻辑可言。
与这样的疯子为伍,迟早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江怀砚这一世别无所求。
只想保住江家三族所有人的姓名。
朝代更叠本是寻常之事,江家不应该为司徒家拼尽一切。
若司徒家不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