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指金陵
老祖宗的牌位被江崇恭恭敬敬的放在大堂的八仙桌上。
盯着那几个朱红色字迹,江怀砚心中大骇。
只犹豫了一瞬。他便顺从地跪了下来。
从前在江家,他不听话不懂事的时候,阿爹也总是让他跪在祠堂里,整日对着这些牌位复述罪行,反思自己。
如今他成了君後,自然是不可能回到江家,也不可能再踏进江家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老祖宗竟然因着自己的原因,死後还能来到皇城里。
想必九泉之下,江家的老祖宗也十分诧异吧。
“你可还记得当日自己所说,当着江家列祖列宗发的誓?”
“自然记得。”
江怀砚低声复述着:“若有朝一日有违君臣之礼,叫我烈火焚身,不得善终。”
“那好,今日你就在此跪着,跪到你知道自己做错什麽事为止。”
江崇面无表情的看向自己带来的牌位,对江怀砚没有丝毫的怜悯之情。
江怀砚知道,自己是触碰到了阿爹的逆鳞。
阿爹一生忠君爱国,效忠司马氏,也自然不允许自己的儿女背叛司马氏。
前世,他和沈关越在一起,等于是变相削弱了沈家的权力,因为沈关越以沈家兵权换了婚约,自从他们成婚之後沈家就已经无了实权。
加上沈关越一门心思只想不让他卷入是非斗争中再受到伤害,所以并没有在权力上多过纠结,阿爹自然应允。
沈家示弱,司徒氏自然稳固。
如今可不一样。
他虽然除掉了沈家,可阿爹手中消息灵通,未必不能猜到云台那位是沈关越。
而今他又在宫中玩了一出真假皇帝,以阿爹的立场便是触到了底线。
不过是跪一场。
江怀砚倒无所谓。
他担忧的是接下来的行动,如果阿爹依旧如此执拗的话,他总有一天会将司马氏拉下马来。
到那一天,他与阿爹之间要如何面对?
罢了,或许那一日。
他已经‘不得善终’了呢?
江怀砚跪了几日,司徒幽就在大殿外没见到沈太後几日。
这是往年来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朝臣议论纷纷,都在说当年沈太後与先帝十多个孩子流落民间的事情,有人觉得事情已经过去这麽久没必要再提,也有人觉得先帝血脉不容混乱,当然,两个都是先帝血脉。
只是哪个是沈太後血脉,就另说了。
沈太後的宫殿却安静得很,一点儿动静也传不出来。
江怀砚曾试图在太後宫中安插自己的眼线,可不到一天就被一一拔出,再回顾江家这些年安插过去的,竟无一人能到沈太後内院跟前的。
阿爹说,那是因为太後身边有大内官萧英。
司徒家很忌讳萧这个字,毕竟是从人家萧氏手里夺走的天下。
但萧英能在宫中做到如此,此人实力绝不小觑。
江怀砚不敢轻举妄动。
等到元宵节那一日,沈太後宫中才宫门大开。
先是斥责了司徒幽没有好好管理流言,让前朝後殿过个春节也不安宁,後又单独召见了司徒京。
无人知道司徒京在沈太後的宫里同太後说了些什麽,只知道从此他被允许入朝堂议事。
之前司徒京虽然被封为西京王,也能堂而皇之地出现在皇城里,主要是因为顶着一个先帝亲儿子的名头,虽有一个王爷的名头却并无实权。
连上朝议事的权利都没有,唯一能出入的便是去给沈太後请安。
当然也是被沈太後以各种理由拒之门外的。
如今这般堂而皇之登堂入室,衆人纷纷想到那夜宫宴的流言。
太後没有作出回应,又好像做出了某种回应。
明眼人都能看出朝廷的局势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风声鹤唳。
然而朝堂外的趋势也不见好。
因为天灾频发,渐渐有流言称司徒氏不配掌有皇权,司徒家并不顺应天时,才会导致灾祸纷纷。
一时间民怨四起。
恰逢此时云台那里三番四次大破北陌人,捷报屡屡传来,神秘人的消息也渐渐为百姓所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