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珠子忙将冯卜会拖到松树林里,怕蓝雁书反悔。
冯卜会中枪的大腿还在不停流血,活珠子撕开上衣衣摆,简单地给他做止血处理,“虽然你是我舅舅,但家主对我更重要,我要守在这里。假如鬼门关口事了,你还活着,我就送你去医院。”
“冯氏不会让你送我就医。”
活珠子绑紧布条,确定地说:“家主非见死不救之人,即便你犯了大错。”
果然是冯渐微养大的,什麽都念着他的好。冯卜会想,即便鬼门关口冯渐微立不了功,这家主之位只能由他来坐,活珠子的下半生,可以在冯氏终老。
包扎完,活珠子起身,手心忽然被塞了东西,就听冯卜会说,“冯阿渺,有缘再见。”
那是一本存折,活珠子不懂,看着冯卜会。他撇过头去,一副不会再说话的决意。
“吼啊呜吼——!!”
鬼门关口传来震天怒吼,夹杂着冯氏族人的哀嚎。天地骤然变色,安静的鬼气瘴雾重新活络,像是被召唤一般,不顾灰飞烟灭地冲闯九魂锁天阵。
活珠子握紧存折,匆匆离开。
在他身後,又飞来一只冥蝶,与之前的冥蝶一起盘旋在空中,望着他的身影离去。
恶魂驱役鬼气助闯,冯氏腹背受敌,尽管冯式微已经捡起阳魄丝线,重新押阵。但阵立不起来,震宫弱势一直存在,压不住这恶魂冲天的鬼力。
黑水充斥满阵内,脚下踩踏,如堕绵软,让他们随时有种恐慌的溺毙感。衆人皆知是受鬼力影响,纷纷默念净心神诀,然而一波未平一波未起。
适才中宫失去阳魄丝线,押阵的压力分均到八宫,身体抗衡太久,脏腑损伤,有不少人口边溢血。
“噗!”冯守慈与冯桥胸闷疼痛,先後吐血。
冯渐微焦灼之际,脑中又有传音。
“冯渐微,我要招拘魂幡破界,届时阵势由你看顾。”
是卢行歧,拘魂幡二境无名无令可直入阴司,冯渐微问:“你要入阴司?为什麽?“
“我进入不了九魂锁天阵,无法扼制恶魂,欲立阵势,必须另辟蹊径。”
“你想如何做?”
卢行歧声音冷然,“恶魂出关後,真正的鬼门关口已经和它融为一体,就遁隐在它体内。要再次立阵,阵势必须平稳,所以首要是削弱恶魂实力。既入阵不得,那便从阴司破界而出。”
那既然要召唤拘魂幡,何不如用其令鬼,“拘魂幡可以令恶魂吗?”
“不可,恶魂吸收了无数溺魂的恶息,非纯粹鬼魂。”
原来如此,冯渐微脑中安静片刻,还以为卢行歧去了,谁知又有一句交代。
“冯渐微,施相术拖住恶魂,阵势就交给你了。”
其实今晚连番大动作,冯渐微的体力也未剩多少,总不过比年纪大的人好。他咬咬牙,点头应下。
随後,天空中骤出闪电,在夜空中交织成网,绽亮如昼。随後又被飘来的乌云掩盖,云层中光亮骤闪骤灭,微微泛出诡异红光。
这雷电不似恶魂出关时的异象,天空星辰光耀退避,是有宝器要现世,可那红光并不圣洁。冯守慈觉得奇怪又熟悉,分心地回想,这似乎与二十八年前鬼门关口异动那天的天象极为相似。
馀光瞥见冯渐微腕部的冥蝶刺青,他诧异地问:“你要施相术?”
冯渐微说:“是。”
大家在阵中都受了内伤,此时再识魂十分耗费心血,冯渐微忽然有此动作,想必是跟卢行歧有关。那位神秘莫测的门君,应该是有对策了。
冯守慈没多问,分担他一半阳魄丝线,“我助你。”
……
鬼气暴动,活珠子回来後,就一直守在闫禀玉身边。他看到天象,说:“门君召唤出了拘魂幡吗?”
闫禀玉点了点下巴,“是的。”
“他要做什麽?”
“不清楚。”
云层中有道掠飞神速的身影,乍看会误以为是乌云翻卷,但闫禀玉知道,那是卢行歧的身影,他在携拘魂幡纵掠。
这次召唤拘魂幡跟之前不同,她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麽,目光紧紧注视。
九魂锁天阵上,鬼气暴怒冲闯,眨眼间卢行歧已掠至瘴雾中掩身。天门山鬼气皆归恶魂驱役,阵外鬼气屡屡闯阵,屡屡烟消。
在闫禀玉的视角,那些炮灰鬼气很像被恶魂的鬼力给吸收掉了,她心一紧,很快卢行歧也随着消散的鬼气失去踪影。
“冥蝶现,百鬼见,识鬼平生,造鬼幻境,堕!”
阵中,冯渐微施展相术。
鬼气有所缓解,恶魂也慢下动作,效果十分显着。冯氏衆人得以缓冲,但冯渐微就难过了,短短几分钟,冷汗如雨,唇脸虚白。